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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30日,是祖墳搬遷的日子。我處理了點班上的事情,就趕緊騎著電動車往老家趕。

化肥廠到製藥廠路段正在修路,路面全挖開了,只留下狹窄的路邊可以走行人,也是坑坑窪窪的.到家的速度並沒比平時慢多少,8點40左右趕回了老家,也沒回家看老孃(因男人起墳,女人不去,老母肯定在家),直接就奔墳地了。

家族的男人都在,墳已經挖到第四座了。我趕快換上便裝,抓起鐵鍁便挖了起來。挖了一會,就覺得腰有點不得勁,休息了一會。不過,因為感覺自己來得晚,還是賣力地挖了一陣。

因為有的棺材是水泥棺,費了點事,但最後還是在10點半把四座墳裡幾個祖爺爺祖奶奶輩的遺骨裝殮完畢,等待下午去新的墳地重新下葬。

看著變為遺骨的祖輩,大家不免噓唏,感嘆人生不過如此而已,誰最終都要如此,甚至覺得在死後必須火化的背景下還不如祖輩們呢,他們還能有點遺骨,而我們都要成為骨灰了,埋在地下會成為一堆爛泥而已。我隨口說,那我們生者就要多想想該怎樣活。不過大家也沒深究,都是活著而已,誰有閒情研究這個呀。

儘管幹得活不算多,但因為長期不幹活,我這個從小幹遍農活的人也累得不行。回到家,趕緊換下衣服,沖洗乾淨,躺在炕上休息了一會。

老孃一個人忙活著,燉了鍋雞塊土豆。在自己家我還做做飯,在老家我基本不做飯。12點左右飯熟了,和父母一起喝了點啤酒,吃了點土豆雞塊芹菜,就接著休息了。下午三點前起來,把涼鞋隨意地脫到庭院裡,就趕到墳地裡,和後來來的族人們把四座墳裡的棺材抬上車,拉到新墳地裡。

經過一番丈量,選址,最終確定了挖的位置。懷著對祖宗的敬意,克服了樹根多難挖的困難,大家還是很賣力地挖了四座墳坑,下葬,把四個墳重新修好,燒紙,給這一族人的祖爺爺祖奶奶燒了最多的紙,也算是對祖宗的懷念吧。然後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沾滿泥土的布鞋髒了,我去找我扔到院子裡的涼鞋替換。忽然發現,涼鞋少了一隻,在院子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正納悶地去屋裡找,看看是不是在屋裡。一幅難忘的畫面映入眼簾:兩腮凹陷、牙齒全無的老孃正戴著老花鏡,拿著錐子,一針一線地費力地縫補我破損的鞋子。看到我後,對我說,補補還能穿好長時間,不補就壞了。

這幅圖景使我立即想到了孟郊膾炙人口的詩句: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一隻破涼鞋,若扔到大街上,只有收破爛的人會拾去當廢品,一般人是不屑一顧的。我不知道在我走後的一段時間裡,老孃是怎麼發現我隨意扔到院子裡的涼鞋的破損的,又是怎樣想起來給我費力縫補的。我想:在我去幹活的這段時間裡,母親的腦子裡也許只在想該為他的兒子乾點啥,搜尋半天就看到了鞋子邊上的破損(扔到家裡的只有雙鞋子),於是就想法縫補了。其實,這雙涼鞋帶子快斷了,我正準備扔掉的,沒想到老孃又結結實實把它縫補好了,穿到明年也沒事。

穿上鞋,要回家了,老孃說,路上不好走,看著點。我帶著母親摘的絲瓜,答應了一聲,就獨自回家了。

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陌生人流,腦海裡總回想這樣一句話:最疼愛你的,永遠是愛你的父母。

這個世界上,人很多,多得地球都快盛不下了,但有幾個人是真正關心你的?當你走到都市的人流中,你有時會覺得自己很孤獨,很寂寞,有時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底哪裡才是你真正的家?到底誰是你真正的親人?到底誰能讓你感到這個世界的溫暖?在這個喧囂功利的社會中,到底什麼是真正無私的?

在我47年的人生中,我有過對母親的不敬甚至不屑;作為一個兒子,除了給父母帶來點小小的榮耀外,其它什麼也沒有。作為兒子我是不合格的。人生之鐘已走過半程多,以後的時光也有年老和死亡,什麼是值得珍惜的呢?職位、金錢沒有多大的變動了,除了可貴的親情甚或友情,我們還能有什麼?

走過人生一半的我們的價值有在工作顯現的一面,但更多的應該是在親情上的迴歸,加強鍛鍊,努力掙錢,有精力有金錢去多照顧照顧年邁的老人,去多關心關心年輕的孩子,去多親近自己的愛人。我想:活著,就要讓你的親人因為你的存在而感到幸福,這也許是我們最大的人生價值吧。對親人死後的敬意應該有,但最大的敬意是讓活著的人感到快樂。

我決定:以後不管遇到啥情況,一定常回家看看;以後不管孩子能成為多大材料,都要多關心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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