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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做夢了,在夢裡大喊大叫,口齒含糊不清,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是嗎?有點印象,但記憶不是很清晰了,有點累,我可能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

我一摸胸口,全是汗,溼溼地,意識還迷糊著。

“我夢見我媽了,今天幾號?”

“今天是臘八呀,大寒節氣,陽曆你生日,都撞一起啦。”

昨晚我做夢了嗎?有多長時間沒有夢了,若有夢,也是夜太深,夢太沉,醒來不知夢在何方。

睜開迷糊的眼,從窗簾縫隙處漏下來淡淡弱弱的光,知道又是一個嶄新黎明的到來。

外面的天依舊寒冷著,蜷縮在暖和的被窩裡,我努力一幀幀地向夢的深處搜尋,確信母親就在昨晚,悄無聲息地走入我的夢鄉,把她的思念託夢給我。我的生日到了。她知道我粗心,從來不記自己的生日。是的,我似乎真的從來都沒有認真去記自己的生日,好像那不是我的事,跟我無關。但我母親會記得,她會清晰地記住家裡每個成員的生日,在那天燒一碗簡單的生日面來慶生祝福。

母親走後,我是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生日面了。

昨晚,依稀記得場景應該還在舊時的老屋,舊時寧靜安祥的冬日清晨。我躺在廂房的床上,母親悄悄地出現了。我夢見,母親還是剪著齊耳短髮,圍著花式的布裙,手臂戴著藍灰色的袖套,從兩方旗杆石的正中推開緊閉的老屋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響。門外的山野還籠罩在一片霧色裡,聽得見溪水潺潺,聞得見一兩聲鳥鳴,朦朦朧朧,又似乎悄無聲息。家裡的那隻老黃狗,從樓梯腳的稻草窩裡慢吞吞地踱出來,伸了個懶腰,眼角還掛著厚厚的眼屎,跟著母親穿過走廊,拐過大堂,走進廚房。我看著母親淡淡地微笑著,在鑊灶堂口生火起灶。灶堂裡躥出來燃燒著的火光,映亮了母親胖乎乎的臉龐,鬢角沒有一絲白髮,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一碗滿尖的長壽麵,上面放著二個乳白的煮蛋,鋪著一層肉片,蔥翠的香菜散散地點綴在上面,冒著騰騰的熱氣。她把面小心地放在八仙桌上,拍了拍還躺在床上的我,指了指那碗麵:生日,起來吃長壽麵啦。我起身,母親的身影卻漸漸淡了。我伸手,拼命地想拉住她的手,讓她跟我說會話,但什麼也沒拉住,她走了,我哭了,天亮了。

我醒來,神情還恍惚著,我又老了一歲了嗎?沒人可以回答我。

時序轉換,我又轉了個圈,過生日如同過年啊,只是我常常疏忽了。在歲月的長河裡,是要有一種特定的儀式來告慰自己,讓自己駐足回望。只不過生日是個體的儀式,過年是集體的儀式。這儀式提醒你時光又輪迴了一圈,在你生命的年輪裡又多了一圈你活著的痕跡。在這刻下的一圈痕跡裡,只有你自己可以開啟的密碼,可以知道你幹了什麼,沒幹什麼,這一年過得怎麼樣,時光刻得是深還是淺, 旁人不會知道。

人生的長度沒人會知道,寬度和厚度在日常的生活裡,時間的漏斗每天細細地漏,點點滴滴匯聚成線,流動地看上去紋絲未動。我從沒有刻意地要去記憶那個輪迴的點,每天都在尋常的時光裡遊走,告訴自己不要去看飄渺的遠方,顧盼好路邊風景的現在。前面岔路太多,緣份自然會安排我進入哪一條通道。這麼多年,我從不想提醒自己,怕自己經常回望碌碌無為的日常,徒增憂傷,再怎麼回首也找不回從前的自己。這一路上,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包括父母。

但心中的思念還是要有的呀,我一直固執地以為,生日不應該是為自己祝福在這世上又度過了一年而找一個吃的理由。生日應是給父母過的,感恩他們把我帶到這五彩繽紛的紅塵世界,讓我體會這人世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

我們的生日不是母親的受難日麼?那麼,就應該把這份祝福送與給了我生命靈魂的人。我應把他們請到上座,鞠躬,磕頭,感恩。所以紀念生日其實應該提醒自己要孝順父母, 生日那天要回去好好陪下父母,陪他們說說話,感謝他們. 或者打個電話:媽,今天我生日。

父母在的時候,肯定會燒一碗生日面給我,那是他們祝福這一天有了我這個作品, 從此永遠成為他們的牽掛,希望透過一碗麵的形式來祝福自己的孩子。

一切盡在不言中了。母親還是會記得我的生日,透過另一種方式傳遞給了我。

今天又是臘八節。臘八是佛教的節日,傳說釋迦牟尼悟道之前苦修多年,形容枯槁,卻不得法,想放棄苦行。此時遇見牧女呈給乳糜,食後體力恢復,沉思菩提樹下,於十二月八日“成道”。為紀念佛陀的苦難,佛教徒效法成道前牧女獻乳糜典故,舉行法會,用香谷果實等煮粥供佛,名為臘八粥。據說喝了這粥,就可以得到佛祖的保佑。人都希望可以得到佛的佑護,健康,平安,幸福,長壽。

這又讓我想起了這麼一個有關於佛的故事:

從前,有個年輕人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困苦,因而迷上了求仙拜佛。母親見兒子不事農活,苦苦相勸,但年輕人把母親的話當成他成仙成佛的障礙,一度惡語相向。某天,他聽說遠方山上有位得道高僧,便去向高僧討教成仙之道。他一路跋山涉水,歷經艱險,終於在山上找到了那位高僧。高僧聽完他的自述,沉默良久。當他向高僧問佛法時,高僧道:你若真想得道成仙,我可以給你指條明道。你吃過飯後,即刻下山,一路到家,如遇上有赤腳給你開門之人,這人就是你的佛,你只需悉心侍奉,慢說得道,成佛又有何難。年輕人聽罷,欣然叩謝下山。

第一天,他投宿在一戶農家,男主人為他開門時,他仔細看,沒有赤腳。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一路走,一路投宿,一路低頭看,始終未看到高僧所說的赤腳開門之人。他對高僧所說的話產生了懷疑。快到自己家時,他徹底絕望了。

夕陽西下,他沒有再投宿,連夜趕回家。

午夜時分,筋疲力盡的他扣打著家裡的門環。門開,一臉憔悴的母親大聲喊著他的名字,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屋內,燈下,母親流著淚仔細端詳著他,他低頭,驀然發現,母親竟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上。

一剎那,他想起了高僧的話,淚流滿面,“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他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苦心尋覓庇佑的佛,就是母親啊!

是的,母親是孩子最大的佛!我母親也始終沒有放下我,終究走進了我的夢裡,燒一碗麵與我。今天我沒有喝臘八粥,我的生日我還是燒一碗麵吧,加二個白煮蛋,把圓圓的雞蛋留給自己,把長長柔柔的索麵獻給母親,我在索麵的這頭,母親在索麵的那一頭,永遠牽掛著。

作者簡介:韓劍鋒,愛好攝影、寫作,浙江省攝影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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