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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活寡

改革開放後的第六、七年上,經濟發展可能比較快,小鎮上人們的穿著和做派開始有了區別。那些頭腦靈活的、沒有特別正當職業的人開始有錢了,穿著時髦的衣服;社會上出現了混混和賴小子,像流氓一樣的,老實的人和年輕的女子唯恐躲之不及。壞人漸漸得勢,不老實似乎更容易富裕起來,走路都可以橫著了.......不少人也像趕時髦一樣地開始變壞,沒變壞的也要諂媚壞人或者被壞人脅迫著變得滑頭。

不知道曉紅是否被脅迫而結婚。曉紅是個青春的姑娘,二十歲吧,眼睛很大,相貌周正,個子高挑瘦弱。她與小城一個叫三賴的人結婚了,不知道有沒有愛情,說不清楚,反正小城因為肌膚接觸而結婚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一度成為地痞流氓的法寶。曉紅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結婚和女人並沒有使三賴迴歸家庭和有所收斂,他還是在外面風光,打打殺殺,耀武揚威,家不過是自己吃喝住的場所。曉紅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心煩意亂,不知婚姻生活是否一直如此,也不知自己能否安然於這種生活。這個事情由不得曉紅進一步考慮的時候,三賴被抓了!三賴打架鬥毆,尋釁滋事,把人打成重傷,後來死了,竟然被判了二十年。曉紅是第二天才知道訊息的,三賴經常夜不歸宿,曉紅不知道他的行蹤,問過一次之後惹來一頓辱罵就再也不敢問了。曉紅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比較麻木,似乎並沒有特別悲傷,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過怎樣的生活。此時曉紅不過才新婚三個月,卻已經有孕在身,但曉紅不知曉,誰也不知曉。

曉紅以後的日子沒有誰來為她考慮,大家只關注三賴將要開始的鐵窗生活。曉紅跟三賴告別的時候,三賴說:曉紅,你等著我回來。三賴還囑託弟兄們關照曉紅,曉紅只是聽從安排。三賴一走,住房並不寬裕的婆家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曉紅在婆家的生活尷尬起來,尷尬時常常回孃家。當曉紅的肚子大起來的時候,第一次去探監,三賴很興奮,“我有兒子啦!”曉紅也莫名地喜悅起來。曉紅先出來了,婆婆跟三賴又說了幾句話。第二次來探監,三賴就沒有那麼興奮了,“你確定這孩子是我的?”曉紅覺得受了侮辱似的。再回來曉紅覺得沒辦法在婆家住下去,三賴不在家,曉紅本就很不自在,如今又被懷疑這肚子裡的孩子.......快生孩子了,曉紅終於回到孃家,自此再也沒回婆家。

我們不要猜忌曉紅的婆婆,也不要怪三賴無情,面對二十年的鐵窗生活,老人太清楚這日子有多難熬。老人為了使曉紅有更好的生活,勸三賴放棄。三賴本不願意,但經過深思熟慮,還是說出了那句傷人的話。話說出來了,三賴的罪孽感卻沒有減輕,因為這話沒有氣走曉紅,卻使曉紅為了證明自己而生下了孩子......

孩子出生後由於身體不便,曉紅沒繼續探監,直到孩子長到兩歲,曉紅又來,帶著跟三賴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兒子。三賴又一次激動了,“曉紅,你等我,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曉紅沒說什麼,生活的滋味,曉紅還沒品出況味。曉紅像是個一直未出嫁的女兒,卻帶著一個孩子,一度也很安靜。三賴的威風仍然震懾著小城的人,或者曉紅並沒有任何需求,與早年喪偶的母親生活在一起,很和諧。

日子就這樣過了很多年,以至於小城的人習慣了曉紅是個已婚的女人,曉紅也接受了自己這樣的生活。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似乎總盼望著丈夫回來,年年都去探監,帶著孩子,這成了自己生活中特別大的一件事。一家三口,一年一次的團聚。

當孩子長到十七歲的時候,三賴總算出來了,曉紅還去接,但孩子不想去。眼看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可三賴已過不惑,曉紅也到四十,人到中年,又走到一起的兩個人,一時充滿了陌生。臨時也沒有共宿之地,三賴還是先回了父母的家,曉紅仍住在孃家。孩子對三賴無聲地抗拒,十七年,孩子習慣了姥姥、媽媽和自己的生活。儘管每年都要去看什麼叫做爸爸的人,但當爸爸突然出來了,孩子卻無法適應生活中多出一個爸爸。

終究三賴和曉紅還是沒有繼續生活在一起。十七年,曉紅都等了,但是等到丈夫回來,卻原來根本回不去,也不想回去或者說無法回去。曉紅回不去,三賴也回不去,孩子只想過現在的生活,根本談不上回去。

三賴不出兩年就恢復了當年的英姿,更加持重,辦事穩妥,有了自己的衣食之源;小鎮的人,在過去的十七年放任了曉紅守活寡的漫長歲月,此時卻感嘆和可惜十七年後繼續守寡的日子,不知她為誰守?曉紅呢,在過去的十八年裡很少笑容,因為不適合、不應該去笑,以至於表情一直淡漠下去了......否則,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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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醒醒吧,婚姻和愛情無關,更多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