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做寫手時，每逢重陽節前夕，全國各地報刊雜誌節日應景的約稿總是紛至沓來。隨手百度一下我的名字和母親這兩個關鍵詞，這些年我公開發表的文章裡，至少有30餘篇都與母親有關，可以說，“母愛”是我寫作生涯裡一個最重要的主題。

而2020年的重陽節到來之時，我的心情卻異常沉重：91歲的老孃在家意外摔跤造成股骨粗隆間骨折，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了！

2020年9月23日晚上8點左右，正在洗澡的我忽然聽到一聲悶響，我顧不上穿好衣服就跑出來，發現老孃摔倒在客廳。老孃是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上衛生間不小心摔倒的。

當即準備叫救護車去醫院，老孃堅決不同意，說睡一覺就會好的。之前老孃也曾在房間、客廳、衛生間都摔倒過，但都沒骨折，休息一、兩天就好了，所以這次我也沒特別在意。

經過一天多的觀察後，老孃的傷勢沒有根本好轉。25日，我叫來救護車把老孃送到了PR醫院。CT顯示股骨粗隆間骨折。趕緊辦住院手續。主管醫生和一個副主任分別找我談話，都說考慮老人年紀太大，手術風險大，建議保守治療。但對於90多歲高齡的老人來說，保守治療實際上就是不治療，就是在床上靜養，幾乎永遠都不可能再站起來。尤其可怕的是，壓瘡、肺炎、靜脈栓塞等併發症隨時都是致命的威脅。

老孃無任何基礎性疾病，除了62歲那年在協和醫院進行過一次膽囊摘除手術外，老人家一輩子再沒去過醫院，平時傷風感冒都極少，所以電話與哥哥、姐姐們溝通時，大家都一致同意選擇手術治療方案。醫生見我們態度堅決，暫時答應等各項檢查結果出來後，再確定到底動不動手術。

26日，雖然老孃各項檢查結果都較好，無明顯的手術禁忌項，但骨科主任依然以年齡太大為由，不願同意手術。身邊也有不少朋友，善意提醒我還是尊重醫生的建議，任何手術對於一個90多歲的老人來說，傷痛都是巨大的。

我也有點動搖了。再次徵求了家人的意見後，不再堅持手術治療方案。

當救護車再次把老孃從醫院接回家中，想到身體一向硬朗的老孃從此可能再也無法從床上走下來，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躲在衛生間嚎啕大哭。看著老孃平時洗口的牙膏牙刷、吃飯的專門座位，我都傷感得淚流滿面……我的辛勞了一輩子，拉扯六個兒女長大成人的老孃喲，再也無法正常地在我們這個平凡卻溫馨的小家出出進進了。

醫生說，像老孃這樣股骨骨折的高齡老人，臥床時間一長，併發症的致命性無法避免，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也許我們無法改變病魔的殘酷與無情，但我和愛人商量，我們一定要好好守候老孃生命中可數的最後時光，讓老孃“磨”我們的時間長些、再長些；讓我們以後的遺憾少些、再少些……

到昨天，老孃已躺在床上整整四個月了，精神狀態還不錯，醫生說這已經算一個奇蹟。願老孃能熬過寒冬，迎接2021年的春暖花開，不斷創造新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