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男生,他挺矯情的,時而自命不凡,時而又犯混。在愛情裡他可以說毫無經驗,這也是他有時候自卑的原因,在物慾橫流的時代裡,過時而尷尬。
他有一個暗戀了四年的女生。他們同為大學同學,更來自同一座城市。從19歲的夏天,到23歲的夏天,男生一直沒說出口,他很糾結,也很困擾。
僅作為朋友的兩人,常常聊天時互相抖機靈,輕鬆又愉快,這樣本來很好,怎能奢求更多?
在男生看來,女生的氣質,樣貌,審美,學識,對生活的理解和態度,都對他產生巨大的吸引力。
男生來自一個鎮中學,封閉式,三年沒玩手機,課外書都只能偷偷看,除了題海就是面對各種同學關係的鬥爭。當然這些他也沒辦法改變。他知道女生在高三時特別自由,想做什麼做什麼,曾見過她高中時的照片,典型的甜系青春美少女,城裡人。
剛上大學的時候,男生嘗試和她在手機上聊天,她總是簡短地回覆。男生總覺得自己要變得更加優秀才行,於是暗中向她學習。他開始增加觀影量,看昆汀和王家衛,看楊德昌和賈樟柯,他也看書,比如福柯,波德萊爾以及王小波。
他知道她是水瓶座,於是拼命尋找各種水瓶座的知識,想更加了解她。有時候,男生覺得女生像一隻小貓,可愛又捉摸不透。她也許真的只把他當朋友,在每當男生想更接近她的時候,冷冷若冰山,涼涼如寒風。
時間就這樣,在無數個思念的夜晚劃過星空。
到大四的時候,男生決定下學期去外地實習,這也意味著他在學校的時間已經寥寥無幾。整個上學期,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該不該說出自己心裡的話。他知道機率很低,他知道基本毫無可能,甚至還可能毀掉當朋友的關係,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歡。
喜歡是沒有錯的,在這個青春的年紀,愛一個人是最美好的事情。
一片真心,一腔熱血,如果不說出來,可能會遺憾很久吧,甚至比被拒絕了還遺憾。
平日裡,他們在教室仍如朋友一般交談,言語機鋒,輕鬆愉快,作為班長,該幫忙的事情他絕不含糊。他有時候也很痛苦,覺得自己真的不該這樣,任由時光就這樣悄悄溜走。
終於在元旦的前兩天,他抽完一整盒白色萬寶路,站在陽臺發呆了一個下午,就著黃昏,寫下一封情書,裝進信封裡。那天晚上,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用雙手把信遞給了她。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她的樣子還是那麼自然。不過在那一瞬間,男生似乎已經看到結果,可他不後悔。
時間來到第二天,天上突然飄雪,漫天的雪花應景而至,越下越大,風更刺骨。
男生的兩個哥們從外地坐車來找他玩,在車站接到他們的那個傍晚,男生收到了女生回覆的訊息。結果在意料之中,她只希望做一個朋友。
男生笑著對自己說,早該知道這個結果,有什麼難過的呢?下一秒,眼淚就嘩啦啦淌下來,沒有任何徵兆。他的兩個哥們愣住,問他怎麼了。男生抬頭看著黑夜裡飄過的漫天雪花,說沒事,只是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整個大四的下學期,男生在另一個城市工作,每天加班,為了所謂的夢想。他似乎也能接受女生給他的這個結果,本來就知道毫無可能,但總歸有些不甘,有些委屈。他曾經告訴自己,如果她當時答應的話,自己可以放棄去外地工作,只和她在一起。
這是年輕人的一腔熱血,心中那團真誠的火,就算再大的雪也都撲不滅。
在外地工作了半年的男生,終於即將畢業,他回到學校,再次遇見她。氛圍比想象中更自然一點,坦然面對,還和朋友一樣。他真想再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說一句話。因為,弄不好真就是最後一眼,最後一句,見面也是最後一面。
男生真的想就這樣算了吧,何必如此煎熬。但難受的心依然不得解脫,他心裡總還是想著她。過了幾天,他與同學請一個要好的老師吃畢業餐。席間微醺,談及大學時期的愛情,老師在談笑間,一猜就猜中了男生喜歡的女生是誰。
他心頭如遭重擊,直問老師怎麼知道,老師說了一些話,句句扎心,男生只顧著給自己灌酒。
那一晚,是他這輩子喝得最多的一次。斷片失憶,老師和同學都讓他別喝了,沒用,被抬回宿舍折騰到凌晨兩三點,哭喊,然後搶回自己的手機發訊息。男生忍不住對她又發了許多訊息,訴完最後的衷腸。室友們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一個人繼續胡言亂語。
第二天的男生,頭痛欲裂渾身青紫,宣佈戒酒,並對昨天所有打擾到的人挨個道歉。他拿起手機,看到昨晚自己給她發的訊息,看見很多的錯別字,還有被忘記的一些詩意與尷尬。
他深刻知道,自己不能再給她增加負擔了,本來就命裡無緣,那又何必強求。他鄭重地和女生道了歉,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如此。女生很是大方,回了許多勸解的話,每一個標點都銘刻在了他的心裡。
那就結束了吧。幾天以後,朋友們和男生聊到斷片的那一晚,他撓撓頭自嘲自己的行為,再次道歉。回去以後的夜裡,男生戴著耳機,聽到堯十三的《南方的女王》和《舊情人,我是時間的新歡》時,心裡依然是波瀾陣陣,無語凝噎。而當聽到因為她才收藏的那些歌曲時,無法割捨的一段段回憶,更如潮水一般洶湧而至。
如果真能說忘記就能忘記,未免太自欺欺人了,還倒不如坦然去面對。這個世界上,唯有時間才能逐漸淡化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念想。
既然從來沒有得到過,就更談不上失去。自我感動其實並不可笑,因為感情是真摯的,女生能感受到他熾熱的心。只是,感情必須要尊重每個人選擇的結果,世界上完美的事並不多。
結局什麼樣,其實早已不重要,回憶會因為遺憾而顯得更加珍貴。若是人生真的無悔,那該多無趣。
轉過頭,去面對未來吧。前方只有眼前路,而無身後身。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朝前看,向前走,順著時間的指向前進,不回頭,別淚流。
時間會慢慢在傷口上逐漸結痂。
傷口會好,但會留疤。這個痕跡很可能會跟著我們一輩子,卻不妨礙我們面對未來的生活,那是勇敢的勳章。
以後的歲月中,將會有無數的高山河流,十字路口。真誠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夠有勇氣去追求以後的幸福。至於心中的那個人,請留給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