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要說的並不是一個關於感情糾葛的知音體八卦情感故事。
緊跟著A發來,“我崩了,等時機到了,和你說一個荒謬的故事。”
我很好奇他所謂的荒謬的故事是什麼,但他似乎無意跟我挑明。我也不知道他所指的時機會是什麼時候。既是有難言之隱,我建議他寫下來。我可以付他稿費。
A說,“等過去了,把這個當成笑話講出來。”
我猜測,這個事情既然跟錢有關,大機率是上當受騙了吧。我繼續追問,“你被騙了?”
“是我自己騙自己。”A說。
“跟我這還藏事?我對你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一言難盡吧。”良久,A說。
他可能是經濟上遇到難處了。但我並不知道他遇到了多大的問題。我知道他手頭一直很緊張,一年半以前他問我借過兩萬,說急用。我並沒有問他要錢幹什麼,朋友之間借點錢應個急很正常。也沒有說起什麼時候還我。後來我也從未提起讓他還錢。他手頭寬裕了還我就行。那天他提起來先要給借唄還款,然後再重新借出來,借出來之後先還了我一萬,相當於從我這裡只借了一萬。
哪怕這次他逾期八千多,起初我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問題。據我對A的瞭解,他不是一個花錢無度的人,也不是一個做事不計後果的人。大家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個很靠譜的人。我記得前兩週我們見面的時候。他還慢條斯理地對國際國內的經濟形勢侃侃而談。
到了晚上十點,我跟他開玩笑說,“我記得以前你是找阿里馬過橋的,怎麼又找企鵝馬了。”
“兩隻馬都死了,還不上,上徵信了。”A說。
“腳踏兩隻馬,你這樣會把兩馬踩死的。我看你平時不挺硬朗的,何至於此?他們會催收的吧。”
“已經打過了。催收,爆通訊錄,起訴,一步步來的。”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個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看情形,一年半以前他問我借錢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陷入網貸了。
“你沒讓你爸媽知道嘍?”
“還沒有,不敢說。”A說。
想必他欠下的已經不是小錢,“幾萬,不會幾十萬吧?”
“10+。”A回覆。
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這對於他已經不是小數目了,我提醒他如果實在沒辦法就跟家裡坦白,早清早了。不然欠的錢只會越滾越多。
“我的水,比你想的遠遠要深。”A說。
我有點不敢再往下問了,我怕這只是冰山一角。隨後他發來了隱藏的手機應用截圖,他借了九家網貸公司的錢。
“你也夠狠,還好好多都倒閉了,不然你會借更多。”
“本來我以為我能控制,後來越滾越大,完全在我的掌控之外。”A說。
“腳踏九條船,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說。
我勸A 趕快剎住,跟家裡商量一下,把前面欠的錢都清掉。不然往後越欠越多,家裡可能想幫都幫不上了。
但是一向很有主見的A 此時卻猶疑了,“如果我現在有家有妻有子,那這事情我還敢和家裡商量。但是在一事無成的年紀,一無所有,我不敢說。”
“這個一定要聽我的了。現在說出來反而是對家庭負責任。一直放著窟窿太大了堵不上更麻煩。別鑽牛角尖,新聞看得還少嗎。說出來,就幾句話的事情。”作為好友,我只能勸他。
A說:“今天一過上了徵信,也借不到了。我想著把這帳做成死帳,一點點還吧。或者破罐子破摔,不還了。”
“你不坐火車了?到時候動車票都買不出來,別把自己路給斷了。我建議,儘快跟家裡面說清楚,趕緊把這個事情了掉。自己也能活得輕鬆灑脫點。有些事情不是一個人能夠承受的,別硬扛。”
“我的家庭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家庭,我爸媽會把最好的毫無保留全部給我。我也很愛他們。”A 說。
“正因為這樣,才要早點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說現在有緊急情況,需要用我的命去救我父母的命,我不會猶豫。我害怕傷害他們,我害怕他們對我失望。”A 說。
“你現在不說,往後傷害更大。銀行會起訴你,到時候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你聽我的好了,跟家人商量一下怎麼解決。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A 說。
“不要怕,開口說出來就好了。家庭才是最後的後盾。正因為家是講感情的地方。什麼事情都可以說的。跟家裡面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自己解決不了,就跟家裡面說。一個人能力是有限的。”
“你是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個人,上次我和表哥說這個,現在我後怕了。現在我擔心的是,35歲之前,我大機率在杭州買不起房,但是可能會買車,或者在老家縣城買個房。我害怕到時候貸不了款。本來我準備破罐子破摔了。我想著只要不牽連家人,我自己的債我慢慢還。但是和你說這麼多,我後怕了。”A說。
“還是要支稜起來。你是當局者迷,主要是已經超出你的能力了,聽我的。你跳出來看,如果你作為旁觀者看這個事情,你會讓你自己做什麼決定。這個就是答案。”
“我知道答案。說實話,我今天本來沒準備和你說這些。我還幻想著說過了幾年之後,等這件事情過去了,當個笑話講出來。”A說。
後續:A已跟父母坦白。已還清欠九家機構共計十七餘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