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家庭，如果吵架和打架一旦成了習慣，鬧得烏煙瘴氣，打得雞犬不寧，就是家庭墮落衰敗的主因。

父親每天不是和母親吵架，就是和奶奶吵架，哪怕春節，家家戶戶歡歡喜喜過年，我們家也不會停止吵架，父親的嘴，總是不停罵罵咧咧。

大年三十，媽媽做飯洗衣，父親和哥哥清理房子背後溝渠裡面的垃圾，每年雨季衝下來的泥土太多了。

我不明白，平時為什麼不能清理呢？

父親清理，哥哥背運，每次父親裝滿了背篼，十分沉重，哥哥咬牙切齒的堅持，一步一步慢慢走。

清理了一半，哥哥背運途中摔倒了，背篼的背繩斷了，泥巴垃圾灑落一地，他的腿被溝渠邊的石頭擦傷流血了。

父親跑過來，一腳踢給哥哥，破口大罵，說：“叫你讀書，不好好的讀，老子就是要背死你，看你是要好好的讀書，還是要以後做農民。”

哥哥不敢哭，怒目圓睜，我看到了他眼裡的仇恨。

父親又說：“趕快把繩子接好，老子去抽支菸。”

父親坐在火坑旁邊的木床上，母親在洗臘肉。

父親開口罵，說：“日你的苗媽，生了幾個憨包兒女。”

母親說：“今天過年，我懶得理你。”

母親接著又說：“你做哪樣都有理由罵人，你來做吃的，我去清理 ，我去背。”

父親不脫鞋，直接躺在床上了，說：“做求不起，管你做不做。”

母親無可奈何，洗完臘肉放鍋裡面上火煮，然後喊二哥去背運泥巴。

二哥成績好，聽話，平時父親總是針對大哥。

二哥停下學習，再過幾個月就要和大哥一起中考了，他努力學習備課呢？

我也跟著二哥去幹活，在他後面屁顛屁顛的，拿一個已經破了的竹籃子提垃圾。

這時候，看見大哥忍不住流淚，我想他肯定疼痛難忍。18歲的他， 成績不好留級兩年和二哥平級要中考了。

也是因為頑皮，大哥長期被打，臨近中考因為我，大哥被打很慘的一次。

記得是農曆三月，天乾物燥，星期天趕集，我跟在大哥後面，到處去玩，大哥買了一個玩具喇叭給我。

其實我不稀罕玩具，我口渴厲害，最想喝水了，喊大哥回家了。

回到村裡，大哥遇上了他的同學，又帶我去他同伴家玩，我要先喝水 ，大哥帶著我去水缸旁邊舀水喝，缸裡的水很少，快要露底了，舀出來的水，可以看見塵土了，我不管幹不乾淨，一口氣喝完。

大哥們打牌玩耍，我想一個人回家了，剛走到門口，有兩個小孩跑來搶我的玩具，然後拿著玩具跑了，我拼命的追，在一塊地裡踩空了，摔跤了，鼻子打在一塊石頭上，頓時鮮血直流，我大喊大哭。

哥哥急忙摘下來樹葉子， 在手心搓搓揉揉，然後塞進了我的鼻子裡面。

回家吃飯我想睡覺，感覺頭婚，大哥叫我不要告訴父母今天發生的事。

下午我發燒了，也咳嗽了，父親帶我去街上打針。是一個親戚的診所，奶奶的一個堂侄兒民辦醫生。

第二天沒有發燒了，但是咳嗽的病情加重了。

父親問我昨天去哪裡？老老實實交代，不然不管我了！

我害怕 ，我說了。

又去診所打針吃藥，遇上醫生家有客人 ，喊父親喝酒了。

晚上，大哥跪在了地上，父親揪著他的耳朵罵，說：“老子跟你年紀時候要結婚了 ，你還覺得自己小，整天貪玩，把阿中鼻子打出血了不說，還讓他感冒咳嗽兩天了 ，你有沒有耳性？”

大哥不說話。

父親越罵越氣，看見門後半截幹竹片，拿起來一陣猛烈抽打，臉上頭上顯出來血印了。

大哥撕心裂肺的哭喊，母親急忙上去護住大哥，對父親說：“喝尿喝多了發瘋，哪家小娃娃不貪玩？你打傷了要不要花錢？要不要養他？”

父親氣呼呼的，然後倒在了床上，說：“打死一個好一個。”

第二天，大哥喊背疼 ，母親揭開衣服一看，大哥後背被打瘀血了。

母親可憐兮兮的說：“兒們啊！你們要聽話點，我們命苦啊！”

大哥和二哥中考，是去區裡中學考試，距離家裡七公里，我們這個學校不能考試。

父親提前聯絡了一個姑媽家，讓考試在她家住三天，給了大哥和二哥每個人15元錢，他們自己去考試。

考完試後，二哥一個人回家了。

父親感覺奇怪，問二哥，說：“你哥哥呢？”

二哥害怕的說：“他今天早上沒有考試，就坐車去我二叔家了。”

奶奶坐在床上聽見了，忍不住哭哭啼啼的，說：“老天爺啊！你保佑我孫兒安全的到他二叔家啊！”

母親一言不發，剛剛還和父親吵架了。

大哥三年前和父親去過一次二叔家，所以他知道怎麼走。他害怕考試成績不好回家了又要被打，與其長期被打，不如趁早逃離。

平時父親總是打罵大哥憨包兒，沒想到大哥聰明打起了二哥的主義，叫二哥拿錢給他安排生活，結果花二哥的錢，他的餘下做車費，剛剛夠去二叔家。

生活所逼 ，不能坐以待斃。

父親知道後很著急，也毫無辦法，那時候的通訊就是寫信，急忙喊二哥拿出紙和筆，寫信給二叔。

洪文：

小發全是不是安全到達你家了？收到信後有時間嗎幫忙送他回家來，沒有時間就叫他自己來，給他說我不打罵他，重新讀書。

就這兩句話的意思，最少寫信一個小時，父親嘴念，二哥執筆寫。修改幾遍，讀了又寫，寫了又讀，最後父親急忙拿去郵局郵寄出去。

家裡距離水城140公里，坐車5個小時，收到回信要7天或者是14天，只有趕場天去看看有沒有信。

母親和奶奶怪父親，總是擔心大哥出事。

信寄出去了，父親也是不放心。

第三天早上，父親還是決定去水城一趟，等不及二叔回信了。

到了水城，大哥已經在二叔家了，怎麼勸導大哥都不回家，他要打工。

那時候打工的地方太少了，根本沒有什麼商業，沒有活做。商量了一下，二叔決定安排大哥進煤礦上班。

父親好幾年沒有去水城了，那裡的鋼鐵廠還有幾個家族中的親人，他要去看望大奶。

二叔給了父親50元錢，他忙於上班，帶大哥去辦理手續，父親一個人坐車去。

到了水城鋼條廠，剛剛下車走路幾步，同時下車了兩個年輕人，一高一矮的。其中高個子快步走路，手從褲兜裡拿煙出來抽，帶出來兩張50元錢掉地上了。

高個子抽菸昂頭挺胸快步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掉錢了。

父親看見了錢，沒有心動，二叔告訴他這些火車站經常發生的騙局，他只是看了一眼向前走。

後面的矮個子看見父親不撿錢，急忙撿起來追上父親說：“大哥，是不是你的錢掉了？”

父親說：“不是我，是前面那個人。”

矮個子又說：“我以為是你的呢。既然是前面那個人，他又走遠了，不如我們平分吧！”

父親動心了。

二叔交代的是詐騙犯故意丟落錢包，然後去數錢分啊。這個不是錢包，就是兩張50元，不用去偏僻的地方，直接馬上分就好了。

父親看見遠處有人走路，膽子也大了。說：“既然要分，你直接給我一張就是了。”。

矮個子給了父親一張50元，他看也不看急忙放進衣服兜裡，繼續走路。

才走幾步，剛才丟錢那個高個子一路小跑過來了，停在了父親面前，說：“大哥，我剛剛發現自己丟失錢了，是不是你撿到了？”

父親急忙說：“是他撿到的。”同時伸手指向了後面的矮個子。

矮個子睜大眼睛兇狠狠的對父親說：“你胡說八道，我明明看見你撿了，看見我矮小想欺負我，是吧！”

父親這下明白他們是一夥的了。趁他們不注意就跑了，哪裡知道矮個子跑步比他還快，追上父親二話不說，從身上抽出刀子來直接砍了父親幾刀，父親背上手上都是鮮血直流，高個子也跑來了，搶走了父親身上的錢。然後說：“你個鄉巴佬，本不想殺你的，只要錢就是了，你還想跑？找死。”

說完，兩個詐騙犯快步逃跑了。

父親忍住疼痛大聲喊救命，來了三個人，看見狀況後急忙問了父親，原來也是鋼鐵廠工人路過了，父親要去的大爺大奶也是鋼鐵廠某個部門小領導，他們都是熟人了，三個人急忙送父親去醫院，以及聯絡大爺大奶。

父親後背有一刀很深，流血過多，如果不是遇上那三個工人，如果是普通人不管不問，可以想想父親是不能活命的了。

如今，那一條刀疤清晰可見。

二叔知道訊息後急忙帶大哥去醫院了。

父親剛剛手術好，看見大哥了恨鐵不成鋼，忍不住又罵：“都是你害老子傷成這個樣子了，我真想打死你。”

大爺爺急忙說：“你這個鬼脾氣，還不夠痛嗎？還要罵人，怪你自己貪心。”

二叔也附和著說：“我都叮囑你一路上不要貪心，尤其是丟包落錢的，你啊！不想說了。”

大哥害怕的躲在旁邊。

在醫院住院一個星期，父親要求提前回家了，大哥已經確定在煤礦上班了，他剛剛18歲，二叔聯絡他在機修部做學徒，工資低，但是可以學到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