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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了,天氣慢慢熱起來了。我和妹妹沒有多餘可更換的衣服,依舊穿著薄棉襖,解開著上面的兩顆釦子。小時候,我和妹妹都有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母親每天都會給我們整整齊齊紮上辮子。收拾利索,我就帶著妹妹出去瘋玩了。弟弟還小,只有八九個月大,整天哼哼唧唧地賴在母親身上。

天是藍的,風是暖的,大地在復甦,河水在流淌,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和歡樂。我喜歡這樣爛漫而熱氣騰騰的春天!

這時候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到田野裡去了。吃了一冬天的鹹菜窩頭,村人們都急於想換換口味。最先可以吃的就是“辣辣菜”,挖回家洗乾淨涼拌一下,爽口還略帶一點辣味,就是最好不過的下飯菜。

我和妹妹每天都會去野地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妹妹在找菜挖菜,我要忙的事情可多了。一會兒追追野兔子,一會兒扒拉扒拉草叢找找鳥蛋,一會兒又跑到河邊扔石子玩。玩得盡興了,急急忙忙再去挖點菜,好回去給母親交差。

有一天運氣好,我們倆很快就挖了一大籃子野菜。我們在一處沒有水的河溝裡,發現了一大片菰荻。我們把拔出來的菰荻整整齊齊碼在野菜上,兩個棉襖口袋裡也塞得滿滿的。我們倆躺在柔軟的草坡上,吃著菰荻,閉著眼睛曬著太陽,感受著無限美好的春光。

估摸著快到吃中飯的時間了,我們倆也快吃飽了,一路開心地邊玩邊往家走。穿過小青家的衚衕,一拐過鄰居家的房頭,就看見我們家的大門口站滿了人,因為春耕,大家肩頭還扛著鋤頭、犁耙、鐵鍁,一個個翹起腳尖伸著頭往我們家裡看。我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著急地牽著妹妹的手,撥拉開人群裡鑽了進去。奶奶坐在院子的地上嚎哭著:“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啊!”我衝進屋裡,看見母親也在哭,弟弟更是撕心裂肺地哭著,臉上、頭上和身上都是透亮的大水泡。

“你弟弟掉到熱湯鍋裡去了!”旁邊的人給我小聲提醒著,我被嚇懵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母親一臉愁容,不知所措,又不敢去抱弟弟,弟弟已經脫光了衣服,蓋在被子裡,哭累了,也睡著了。

“誰家有獾油?獾油治燙傷!”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我們家有,在公社那裡!”是嬸子的弟弟。

這個舅舅是來我們村幫著嬸子幹活的,不知道他從誰家借了一輛腳踏車,一路飛奔,五公里的路程快速打個來回,拿來了一罐獾油。正是這一罐獾油,救了弟弟!直到弟弟後來長成英俊少年,臉上、身上都沒有留下一點疤痕。

那個春天,剛剛學會爬的弟弟,遭遇了人生的一次大難。時間有點久遠了,腦海裡留存的記憶是:春天,暖陽,野菜,菰荻,奶奶、母親和弟弟的哭,還有那個舅舅一路騎車狂奔的背影。我曾經跑著跟隨了一段路,一路任眼淚撲簌簌流下。那時候,父親還在陝甘寧邊區工作,不在家。有那麼一刻,我恨不得自己快點長大,為家裡人多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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