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週年祭

今天是1月25日，我母親去世週年忌日。

我母親走得突然，我父親一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一年來，他幾乎天天問我：“你媽媽去哪兒了”，我說：“走了”，他又問：“怎麼走的”，我答：“得了病毒”，他再問：“什麼時候的事”，答“1月25日”。

他就不再說話，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或嘆息。

一天中午我下班回家，發現原本反鎖的家門被開啟，父親竟然不在家。哪天正是寒潮襲漢，戶外北風呼嘯、氣溫零下7度，天寒地凍。我從慌亂中鎮定下來後，料定他一定是到東湖景園菜場。在他殘存的記憶裡，他是和我母親一起去那兒買菜，他自己回來了，我母親卻走丟了，他要去把她找回來。我騎著腳踏車追到菜場，果然，他站在路中間，急切的眼光搜尋來往的人群，期盼能出現我母親的身影。

回來的路上，我父親說，我真的找不回你媽媽了，眼神裡都是失望和落寞。

地藏經中婆羅門女思念故去的母親，過去覺華定自在如來發大慈悲，告知其母去處，婆羅門女舉身自撲、肢節皆損，此場景讓天下痛失慈愛的子女動容，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把我母親生前住的房間改成想象的禪室，把她生前的照片整理出來，按年代順序，從風華正茂的青春學子，到頭髮花白的耄耋老年，涵蓋與子女、孫輩；與其同胞姐妹、摯愛同窗的合影，擺成照片牆的樣子。每天看到照片，宛如她還在世。

我的團陂同學群裡，有老同學經常發一些回憶團陂老師的文章，提及徐滌平書記、王淮校長、鳳棲山、教師集訓等等，這些都是我母親的同事好友，或親歷的場景，讀來熟悉又親切，像是讀我母親的歷史。就很想到團陂去，那裡是我母親的故土、家鄉，我要代她去走一走，去看看她的親戚、同事和好友們。

走在大街上，看到有老夫妻推著買菜車蹣跚而行，我就像看到我母親的影子，如果她還在世，也應該是這樣的場景。

現在，我每天很早就起床煮雜糧粥，到菜場買菜，放假過節就張羅接我姐回家，一如以往，或許這就是生命的延續，就是生生不息。

佛教講輪迴，我母親一生行善，為人真誠。我想她應有好報，會到好人家轉世。傳說中的三生石前，能認見人的前世今生。或許在那裡迎面走來一個笑吟吟的人，我一眼就認出她就是我久未見面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