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養女

張潤敏

今天，是2018年大暑第一天，天氣很熱。我在家沒事，躺在床上，想起了兒女們小時候的一些事。

大兒子一歲多時，因為沒人看管，我把他送回陝西三原縣，讓姐姐幫忙照顧。那一天，我帶他上街，買了一點燒雞，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便在燒雞上輕輕咬了一口。想不到，他用另一隻手，在我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因為打到了眼睛上，瞬間，我淚流不止，一氣之下，把他放在地上。這時，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哭著說：“媽媽，對不起！我再不打你了。”他把燒雞放在我嘴邊，讓我吃。我擦著眼淚，笑了，感動中摻雜著些許欣慰。

這一巴掌，是他小小年紀發洩憤怒的一種方式。那個道歉，又是他懂事的小心靈最稚嫩的寫照。我轉怒為喜，在他的小臉蛋上美美親了一口，緩解了母子間的尷尬。這一巴掌，給我留下了難忘的記憶。幾十年過去了，我一直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現在，每當吃燒雞時，我總會想起當年的事情和他當時的模樣。

二兒子五歲時，身體不太好，一旦受涼感冒，就發燒39度以上，高燒引起抽搐，渾身顫抖，牙關緊咬，非常嚇人，每次都很嚴重，必須及時送醫院搶救。有一次，他高燒40度，抽風不止，昏迷了。經單位醫生會診，說是大腦炎，要送新疆石河子143團醫院。他們把孩子送到團醫院急救室，孩子已經不省人事。因為家裡還有正在吃奶的女兒，我沒去醫院，是他爸和醫生一塊去的。

他們走後，我心慌意亂，坐立不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還是沒有訊息，不知道結果怎樣。那時候沒有手機，只能耐心等待，等待的時光是那麼漫長。到了晚上，還是沒有訊息。我實在受不了，情急之中，把女兒餵飽，安排到鄰居家，騎腳踏車走了十多公里，趕到醫院。看到孩子還是昏迷不醒，醫生還在搶救中。我心如刀割，淚如雨下，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不知該怎麼辦。

大約晚上四點鐘，恍惚中，突然聽到孩子叫了一聲“媽媽”。天哪，我的兒，你終於醒來了，你讓我們等得好苦！我們喜極而泣。孩子度過了危險期，這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喜訊。兒呀，你總算挺過來了！經歷了這次生離死別，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了。他爸說：“如果當時兒子救不過來，我會去跳大渠，不想活了！”所以說，兒子，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屬於父母親人的，你是我們的命根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記著愛惜自己。

從此，我們夫婦對待二兒呵護有加，百依百順，一切都以他為重，一切都用一顆寬容的心對待。因為對他格外疼愛，讓他有了很多無理要求，嬌慣了一身不良習氣。他個子高大，上學後，老師讓他管理班上的事情，他逐漸養成了傲氣凌人的習慣，不愛聽別人的意見。這個致命缺點，難以改變，一直延續到他的工作中。他的缺點是我們當父母的責任，是我們教育不當的結果。還好，他長大後，是個有責任心、有擔當、愛憎分明的好孩子，不至於讓我們太操心。

再說小女兒。自從有了她，我們夫婦兒女雙全的願望實現了，感到滿足而幸福。小女兒很聽話，很乖巧。記得她上初中的一天早上，我叫她起床晚了，她說：“今天要遲到了！”她臉也不洗，拔腿就跑，給我撂下一句話：“媽屁媽媽！”摔門而去。我又好氣，又好笑。她遲到，是我的責任，該罵。這孩子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今天我算是領教了。她能意識到上學遲到不對，是難能可貴的。從此，她對自己的事自己操心。她是個有思想、有追求的好孩子，很爭氣，後來走向社會，很少犯錯誤。

幾十年過去了。三個孩子成長路上的小插曲，如今回想起來，那樣溫馨而美好。孩子們都很努力，透過高等教育，都成為國家有用的人才。我們老了，但是心態好，身體健康。那一年，我患腿疼病，兩個兒子攙扶我去醫院，一邊一個，看到他們那關切的眼神和焦急的樣子，我感到幸福和欣慰。老伴做過兩次大手術，三個兒女日夜守護在病床前，換藥伺候，幾天不休息，沒有一句怨言。如果沒有他們精心照應，我們倆也活不到今天。

前些年，國家實行計劃生育國策，只准生一個，我的三個孩子積極響應號召，都只生了一個。近年來，國家又實行生兩個孩子的政策，可是現在的年輕人不願意多生孩子，怕麻煩，怕付出。我勸那些適齡年輕人，別打錯了主意，現在不生，等到超齡了，想生孩子就生不出來了。俗話說，有苗不愁長。有孩子的人，都是先苦後甜，老了享福，才是真正的幸福。生兒育女，是人生的責任，也是人生的權利。給自己養老創造條件，給國家減輕負擔，何樂而不為！

作者簡介：張潤敏，1938年生，河南省鞏義縣人。1956年，參加新疆生產建設兵團。1981年，轉業到陝西省涇陽縣聯社。1986年退休。在報刊上發表過散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