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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三月,還未滿二十二歲的我做了媽媽,你成了我的掌上明珠。年輕的我雖然沒有做媽媽的經驗,但在你的外婆耐心幫助和指點下,我還是漸漸成為了一位合格的媽媽。至今還有人笑我當年帶你是何等的小心翼翼,就像養花人呵護溫室裡的花朵,莊稼人呵護田裡的秧苗一樣,生怕風吹雨打。

   你一歲多那年,你爸爸和我決定留在老家,在老家創業的同時,撫養你長大。你的奶奶由於年邁,眼睛又不好使,無力幫我們帶你,我們為了你,只得放棄外出打工,在家鄉的土地上艱難生存。這樣的選擇,從此讓我徹底告別了南方的打工生涯。

   你三歲半那年,進了離家不遠的幼兒園唸書了。記得那時的你連a都不會寫,我著急得不行,生怕你不及別的孩子聰明,有時教了幾遍見你還不會,也曾讓心浮氣燥的我發過脾氣,打過你。唉,現在想起來,我那時那麼性急,真是霸道野蠻啊!

   為了早點還清欠下的債款,我曾離開家,準備再去惠州打工。當我在惠州和你爸爸通話時,你稚嫩的童音從電話那端傳到我耳朵裡,讓我心疼不已。你喊著“媽媽,我欠你”,你要我回家。

   一個星期後,我毅然決然返鄉,我想好了,我要好好撫養你長大。我也不放心,知道你那個粗心大意的爸爸不可能像我一樣精心帶你,何況他開著修理鋪,有時也挺忙。我們決定先借高利貸還清急需償還的債,哪怕日子過得苦一點,也要一家人都在一起不分開。

   我慶幸那年我沒有選擇留在惠州,沒有進一家酒店打工。如果我為了掙錢而狠下心,讓你跟著你爸在家鄉生活,那今天的我在回憶往事時,就會因為沒有陪伴你度過幼年時光,而多一分愧疚。

   我看著你一點點長大,記得你小時候放學回家後,任性地把書包朝地上一扔,再歡蹦雀躍地跑出去和夥伴們玩耍。而我總要收拾好你的書包,耐心教育你不能扔在地上。

   我記得你拿了同學的鉛筆回來,第二天我就勒令你還回去,還教育你不能拿人家的東西,那是小偷的行為,會讓老師和同學笑話的。

   你記住了我的話,從此你再沒有出現過類似行為!

   你讀小學五年級那年,在學校闖了禍,把一個正在騎腳踏車的男同學弄得摔倒在地,以至他磕碎了門牙。

   我和你爸爸賠了人家父母一千多元錢,還說盡了好話。幸虧那位家長還算通情達理,也沒太為難我們。

   忐忑不安的你向我們解釋,是因為同學總是捉弄你,把你的水壺藏起來,又在放學時招惹你生氣,你才拿手裡的外套朝他甩去,他身體失去平衡,就連人帶車摔倒了。

   我勸你爸爸不要打你、罵你,他也保持了冷靜,我們都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痛揍你、指責你。我們相信你不是淘氣孩子,也從不給我們惹麻煩,若不是那個頑劣男生挑戰了你的容忍底線,你不會那麼做。

   我們都溫和地教育你,以後不能再做傻事傷害別人,因為你這麼一個舉動,讓他遭受痛苦,還有損他的形象。而且我們家還要為你的衝動付出代價,你絕不能再做危險的事了。

   對那年的經歷,估計你至今都難以忘懷吧!或許你當年沒想到爸媽怎麼就沒拿你撒氣呢!

   那時的我只希望不諳世事的你能明白,爸媽從來不是粗暴不講理的人。

   一直到大學,你再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並且很受周圍人喜歡!

   念初三那年的你,情竇初開,與你們班上的一個男同學相互喜歡。當我們發覺你成績下降,行為反常後,又得知你還接受了同學送的手機後,我和你爸爸心裡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覺。

   感到事態嚴重,我們決定好好和你溝通,開啟你的心結。我們柔聲細語和你說心裡話,想知道事情的癥結所在。原來,你對我們都有不滿,覺得我們不太尊重你的想法……你還一邊傾訴一邊哭,讓我心裡很受震撼!

   第二天,你爸爸和你一道把手機歸還給了那個男生。

   從此以後,我學會注意我的言行,生怕會給你帶來負面影響。我反思自己在父母去世後的幾年裡,因為傷悲過度而變得孤僻、冷漠,甚至是不近人情,反思我曾對你的感受的忽略。自從那次與你交流後,我說話時有了顧忌,甚至曾因說了讓你難堪的話後,又馬上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諒,並理解我沒有惡意。

   從此,你和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到高中後,無論是學習情況,還是與同學間的友情,你都樂於告訴給我們聽。

思想日益成熟的你,自覺把精力用到學習上來,再也不用我們擔心你會蹉跎花季了。

   從初中到高中,我們曾經因為生存,糾結過要不要外出打工,但每到關鍵時刻,又打定主意不出去了。為了不讓你成為留守孩子,我們只得堅持留在農村老家,拼命幹活掙錢。

   那幾年,我在鏡子裡看到我日益老去,又沒錢保養打扮自己,也曾有過失落與怨言,但每一想到你的未來,想到我的付出會換來你的美好明天,也就對一些慾望放下了,也不再憤憤不平。

   你果真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與愛,高考以全村學子最優異的成績考入南京的一所211大學。

   我回想在你念高中的三年期間,那是多麼難忘的時光啊!你每次從學校裡回家來後,就成了我的客人、上賓。無論我們有多麼累,也會在你生日時騎摩托車去幾十公里外的學校看望你。在你讀高三那年,我們更是每隔一兩個星期就買上牛奶等零食去看你,在你高考期間,我忍著身體不適去學校為你加油打氣,你爸爸騎著摩托車頂風冒雨去學校,一身衣服被雨淋得溼透,眼睛被風吹雨淋得紅紅的,他只是想知道你的狀況怎樣,為你無聲加油鼓勁!

   你也爭氣了,努力了,我們付出的一切終究是值得的!

   當你考上大學後,為了供應你的學費、生活費,我們只得準備外出謀生。在經濟日益不景氣的老家度日越發艱難,我們外出也是為了讓你求學無後顧之憂。

   在你進入大學後,我們曾因為你學習成績不理想,思想上出現迷茫,心態不穩,為此感到憂心忡忡。我們在焦慮中曾不知所措,最後我想到聯絡你的輔導員、老師,誠懇拜託他們找你談話,幫你疏通心結,為你指點迷津。那天整整一上午,我不是發信息,就是打電話,直到輔導員告訴我一切搞掂了後,我和你爸爸才鬆了一口氣。

   到大二後,你明顯有了變化,變得務實又上進,也有了自己的規劃。你漸漸變得穩重了!

   雖然付出了努力,還是遭遇考研失利的你即將畢業,走向職場。考研失敗,但你無悔了。你不怪我們,因為那是你的選擇。不久就要走向社會參加工作的你,又將面臨新的挑戰與考驗。

   無論前路怎麼難走,無論明天會是豔陽天,還是陰雨天,也請你相信,我和你爸爸會異口同聲向你承諾:

   一路上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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