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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看到黑漆漆的臘肉,我問大姐,這是自己燻的嗎?川腔濃厚的大姐說是啊,自己租房在院子裡燻的。然後我忽然的就很想很想你了。

依然清楚的記得你家門口的李子樹和我家門口的那棵毛桃樹,每年都長滿紅彤彤的果子,還有村頭黃毛家的柚子樹。每到果子成熟的時候,我們小夥伴幾個都爬上去摘,你就在樹下仰著頭,望著我,然後我把果子丟在你從家裡偷偷拿來接果子你爸爸的斗笠裡。我還依然清楚的記得那一次,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斗笠壓扁了,竹編的籤子扎的你手一個洞,還流血了,嚇壞我了,趕緊回家拿我藏起來的毛蠟燭給你止血,你還一直說沒事,不疼。你回家後,我聽到你爸爸的叫罵,我跑過去躲在你家土院牆後,從縫裡看到你爸拿著竹鞭正抽你,你逃跑著卻不哭。

那時候的天空那麼的藍,溪水那麼清,我們一群小夥伴暑假都是滿地到處晃盪,村頭大槐樹下黃毛的二伯每天都打漁,撐著長長的竹竿,劃一葉扁舟,撒著一種我們叫乾子的網,從岸這頭攔到那頭,完了,還撒那種咬著一個鉛墜雙手拋那種網,趁他回家的時候,我們還去偷劃他的船,被他發現,他叫來我們大人,我們好幾個還捱了一頓暴打。從以後,揹著黃毛,你都叫他黃毛狗叔。

傍晚炊煙裊裊,我們母親就會在村頭大聲的呼喚我們的乳名,然後我們就各自回家。前年回老家,我獨自再走那條河,那棵苦李子樹還在,旁邊那棵柳樹還有你刻畫的名字的隱約疤痕,我把手摸上去,卻是滿心的惆悵。

慢慢的,我們都長大了,漸漸遠離了故鄉,我還能清楚的記得,你去縣裡讀高中那天早上,你家的狗阿黃一直昂昂昂的叫著要追你,你媽媽都快牽不動了,我在門口的院子向你揮手,看著你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晨霧裡。再後來,很多鄰居小夥伴都搬了家,再後來,你念書我們也很少相見,我也出來沿海打工了,再後來,你家搬去市裡了。

時間像個智者,書寫著人生,也緘默著思念,那個我離開了的被稱為故鄉的山村,慢慢在記憶裡淡化,在這個異鄉的城市,我每天忙忙碌碌,早出晚歸,努力的建設著我想要的生活和夢想,終於有個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家,我在家裡的陽臺種滿了花,我自然能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你去我家串門的時候曾說過,你好喜歡我家滿院子的花呀。

那一年,我13,你11。

在這個大大的城市,小小孤獨的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做飯吃飯,一個人聽歌,一個人看電影,甚至一個人去醫院看病。每次出差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開啟空蕩蕩的房間,迎接我的只有陽臺隨風搖曳的花朵,就連我養的小金魚都死了。

小時候,誰被爸爸媽媽打了,小夥伴們都會圍上去問為什麼,然後商議悄悄把打人的條子偷偷丟掉。

現在,甚至阿爸媽媽都不齊全了,想起來,只有難受。

小時候,暑假裡,小夥伴們你帶鹽巴我帶辣椒他帶小鍋去小溪裡抓魚,烤著吃,煮著吃,烤地瓜吃,弄得滿臉花貓樣,笑得前仰後合。

現在,去飯店酒店吃飯,大家拿著手機,各玩各的,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再也沒了曾經的那份快樂。

我做著一份需要與人打交道的工作,可是我卻好像患上了社交恐懼症,上班,下班,出差,回家。我不知道如何跟人社交,也不知道要跟陌生的人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說起。

我累了,可是卻不知道該向誰述說,我曾很長很長戀愛過,也曾短暫結婚過;我做過很多工作,扛過木頭,搬過磚頭,站過流水線,擺過地攤,開過店,我好多的努力好像都不對,試錯,錯過。

傍晚騎腳踏車出海邊,坐在岸邊的石頭,海浪一聲一聲,兒時的一幕幕彷彿就在眼前,你花貓了的臉仰著對我笑,然後我摘下一顆李子對著你頭丟了下去,你笑罵著躲閃,眼裡全是純淨。而現在,叮咚叮咚的小溪水變成了呼啦啦呼啦啦的大海浪,拍打著海岸,天色微暗,我看著它,那一刻的無助和恐慌無法描述和言語。

我好想你。

好懷念,那時候住在茅草屋的童年,我們在烈日下一起抓魚,那時候是用石頭圍起來的河灘就可以抓很多小魚,一起玩捉迷藏,一起在野地裡烤紅薯吃。我們一起放家畜,你放牛,我放豬。那時候,豬肉特別香,每天都盼著過年,可以飽飽的吃一頓豬肉。 可是現在,我一個人煮了一鍋紅燒肉,經常對著它發呆!

試錯只能自己買單,錯過都是無緣,現在我已經釋然了這些蹉跎,前兩天狐狸過來我家玩,她問我,之前的那些朋友還有聯絡嗎?我說沒有,很多都沒聯絡了,只有幾個。晚上,躺在床上,空蕩蕩的房間,看到一個個黑漆漆的QQ頭像, 只有我還在固執的生活用著QQ,寫著這微小的心事日誌,清理好友,看著那些許久許久不再亮起的頭像,忽然好多的回憶襲來,我怕回憶,回憶會悲傷,所以,我把他們都刪了。鎖住的QQ空間,寫著太多的日誌,它就像老電影,表演著心事,而過往卻早已如煙如土。

現在,凌晨三點點二十七分,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我說出聲的唯一一句話,是我問跟超市收銀的大哥:一共多少錢?

太寂寞了吧。

經常在群裡聊天,和朋友們聊得不亦樂乎,聚會了,手機裡面的人都坐一起,卻各自還是拿著手機低著頭不亦樂乎。我想念曾有的純真,那時候,我們世界都很慢,也很小,小到如果你不陪我玩,我就沒有玩伴了,所以,當想起你,心就柔柔弱弱的溫柔。

歲月不饒人,我也沒有饒過歲月,風霜雨雪刻畫的痕跡,我都藏起來了,只把最溫柔的地方,留給你。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我們能找回初心,還能回到當初,你願意回來嗎?

我們可以一起做飯,一起看星星,一起聊天,一起說說這些年看到的事,走過的路,愛過的人,如果你哭了,我拍拍你的肩,把你摟在懷裡,摸摸你的頭,拍拍你的肩,像個孩子一樣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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