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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看唐諾的書,他說“毛姆有點困在一般性的世界出不來,常過度輕忽並輕視高深的好東西,但並非出於不真誠或常見的求媚取寵於通俗,毋寧是他認知的程度問題。”我像是被雷劈到,那一瞬間愣住了,我一直覺得毛姆的思想很親近,和我幾分相似,我們如同是一樣的人,唐諾說毛姆,便也是說我。

我讀自己寫的東西,總覺得太狹窄,伸展不開,像一個人縮成一團,拿個小本子在記錄對外界的愛與恨和思考,我覺得這個空間是安全的,狹窄是因為文筆太差,希望可能透過長期的書寫鑿出更大的空間,我向往未來是好的,滿懷期望。但總是無用功,無論怎麼寫,我總是縮成一團,甚至空間愈來愈小,吸入的都是自己撥出的廢氣,連帶整個腦袋也不再新鮮,我開始覺得這是不對的,但是不清楚什麼才是對,不清楚自己從哪一步開始走錯,我走入一條死路,以為這就是盡頭。

在這種蜷縮中掙扎,直到身體全都壓縮變形,整個空間越來越小,書寫的姿勢越來越不舒服,暢快變成了擰巴,每一個字都在掙扎,這種壓抑使任何思想都無法展現最真實的原貌,如果非要寫,只能寫出一大篇皺褶,矯情造作,自以為深沉。我停下來,很想像書裡寫的那樣看看天看看雲,想體驗一下通透,但天是陰天,並不如意,上午的天跟傍晚一樣陰沉一樣黑,心裡莫名其妙跑出來一句,完了,阿拉腦子瓦特了。

所以我講唐諾評毛姆的話像是一道雷劈下來,把陰天劈開了,雖然還是陰沉,但至少生動了,封閉空間被劈開了一條縫,有空氣進來,足夠人繼續活下去。我開始反省,我是困在了一個怎樣的世界,我的認知被限在怎樣的程度。唐諾說的話不一定都對,而且他寫的書太囉嗦,比我還囉嗦,可以想象有好惡劣,好多天都看不完他一本書,又不敢放下,因為一旦放下就不會再想去看了,太囉嗦了,比我外婆還囉嗦,但囉嗦中又講了很多道理,二十萬字砍掉十五萬字都不影響閱讀,但那五萬字又讓你甘願忍受那十五萬字的廢話。所以他對毛姆的評價是在那五萬字裡面的,他還是很厲害,一句話打醒了一個年輕人,他肯定不知道,肯定還打醒了其他更多的年輕人。

首先,我是困在一個怎樣的世界出不來?這肯定是我自願進去的世界,它一定對我有吸引力,放了餌,我上當了。又或者它本來是一個善意的空間,我進去後,為了防止自己走出去,也為了防止陌生人走進來,我將這個世界封鎖了,後來想出去又出不去,我便成了囚禁自己的兇手。其次,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越縮越小?它一定和原來的世界有關聯,也許是靠著原來世界的補給才能存在,被我封鎖之後,失去了和原來世界的聯絡,如同我走進了一個氣球,然後放了氣,空間縮成一團,我未能倖免。

我想起了自己正在做的嘗試,我稱之為個體的抽離,透過抽離,得到自由,再以舒服的姿勢找到合適的位置,重新依附於世界,但已從被動變為主動,掌握了對自己更多的權利,這是一條很長的路,我要走很多年,需要不斷的摸索和試錯。那麼我目前的問題,應該是抽離之後,並沒有獲得想象的自由,反而迷失了。

我厭惡與主觀世界的糾纏,便投身到客觀世界,我期望成為一個清醒的,有序的存在。我將自己抽離出來,在客觀世界去評價主觀世界發生的事,以為角度不同尋找對了方向,久而久之,我變成了一個純粹客觀世界的人,缺少主觀世界的體驗,客觀世界變成了我的主觀世界,我和其他人出現了差異,這種區別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而是我們一樣的醉了,他們醉倒在家裡,我醉倒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下的不堪,我脫離了常識,依然覺得自己是清醒的,覺得眼前的天旋地轉是站在客觀角度看主觀世界的全方位觀察,把頭暈眼花視為清醒前的必經之路。我打破桎梏逃到了另一個牢籠,無人開解便自以為超然,以為尋到了盡頭,其實還差得遠,走錯了路。

經歷這次之後,我需要清楚,我無法完全寄身到某一個世界,我的身體需要劈成兩半,一半放在客觀世界,一半放在主觀世界;一半放在精神世界,一半放在物質世界;一半放在水裡,一半放在天上;一半屬於自己,一半屬於他人。我甚至不能是個固體,應該是流動的存在,我的身體太僵硬了,分解容易變成肢解,很多時候,我只是精神拖著軀殼在走,腳底都磨破了,然後磨掉了一層層骨頭,把一米八幾磨成了一米七幾,我不想變得更矮,身體也應該是獨立的存在而不只是精神的扯線木偶,腳走腳的路,腦袋想腦袋的事。我要對肉體接觸到的每一件事感興趣,我的手我的腳都暴露在一個真實世界裡,它們應該佔據我一半的生命,我不止只有精神,我太自私了。身體走出去了,會帶走本屬於它的思想,這不是從精神中剝奪的,而是原本屬於身體的被精神吞噬了,現在要還給它,我從一個我,變成一半我和另一半我,我需要它們變成一個我和另一個我,我需要它們相互友好,尊重彼此的存在,完整一定不是單一的,一定是多維度多個世界共同存在的。

不同世界之間保持關聯,保證各自飽滿,不蜷縮,可以自由的行走,我可以暢快的揮毫我醜得不得了的字,有足夠的空間讓我自在的滾來滾去,原地翻滾三週半,然後一個大字躺一上午,這是我向往的,最好再有一個愛我愛得不得了的漂亮女人,這是加分項。

再回到認知程度,我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淺薄,我尤其匱乏把思想轉換成語言的能力,但我最大的問題是自以為是默片時代的卓別林,以為如今不精彩只是思想沒有聲音,缺乏對聽覺的吸引。我的認知被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在這個很小的範圍裡,我是個了不起的思想家,我是狹小世界裡的神,其實不過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有時候我覺得如此便夠了,我需要守護自己唯一的自信根源,我必須要認為自己足夠撐起一個世界,才有行走其中的勇氣,與其說笑我夜郎自大,不如說我需要這種盲目。

唐諾說“城市斑斕的惡,很大一部分是挫折、沮喪以及絕望,正是人類積極目標被阻止的種種不堪模樣,其本質更接近悲傷和不知所措。”對我來說,盲目自大的本質也是不知所措,說不清楚我只有如此侷限的認知是因為我確實只有這點能力還是我不願看到更大的世界中渺小的自己。

因為我是書寫者,所以我擁有寫出好和不好的權力,也可以不需要在每篇文字結尾都要寫出一些深刻的東西和自我反省。就今天來說,符合正常書寫流程的是我不再將自己困於一個世界,而是流動在不同世界中,但對於認知程度,也就是在不同世界中可流動的範圍大小,我並沒有想清楚。今天的問題有兩點,第一點想通,我的世界就不蜷縮了,目前空間還算充裕,所以我並不急於找出第二點的解決方法,你們也要清楚我只是一個二十多歲不學無術既沒文化又沒才華的無知青年,我不可能在一個上午就能悟出太多東西,也許這也是我在探索個體的抽離這條漫長的道路上需要攻克的一個個難關,在思想的道路上,每個敵人都是自己,他們比外人更熟悉我,所以也更難打敗。但我並不是願意近期都止於此,我還是在透過閱讀和思考,一鋤一鋤的鑿開我所未曾接觸到的認知,然後一點一點的消化,把每一寸空間都化為己有,慢慢蠶食,雖然很慢,但確實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我知道我離那個我所期望的認知世界還很遠,但我會繼續想辦法,說不定哪天走路或者看姑娘的時候突然悟了,雖然狗血一點,但畢竟我是我狹小世界裡無所不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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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姑娘,別把你的一切全部搭在男朋友身上,女孩子在外是沒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