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是我夫家大表哥的女兒,因為這個表哥實在太大和我媽是同齡人,所以Q與我差不多也是同齡。但是Q與丈夫見了我一口一個嬸子,孩子一口一個奶奶叫得我不由得不作老成狀。Q是獨生女,在父母的全力加持下,從山東一個三四線城市遷居青島就業成家,丈夫武大畢業是甘肅酒泉人。兩人現在工作都很穩定妥妥的鐵飯碗。父母隨之也遷居到青島照顧小家庭的後勤,補貼小家庭的經濟。有些年沒見Q了,有父母這種不計回報的加持,小夫妻高校及事業單位的穩定,我想當然以為Q應該很幸福滿足。然而見面後發現Q依舊有許多細碎的煩惱。有個干涉欲極強的母親,事無鉅細親力親為。很奇怪的50年代生人的女性很多這種侵略型人格,可能成長於文革時期文鬥武批大破大立,舊秩序舊道德被徹底破壞,新秩序就是沒有秩序。結果塑造了魯莽衝動,行動力與支配欲強,自負而又自我不知規矩與界限為何物的一代人。像我的父親成長於建國前後的一箇舊式家庭,他的性格特徵就是馴服木訥稍有點悶騷的小個性,很有幾分避世的隱士味。Q強勢的母親給她添了很多煩惱,因為娘倆誰也搞不定誰,關於育兒及生活產生了很多分歧。這一點我深有體我記得小時候過年每年母親都讓我們必須穿上紅毛衣紅外套紅內衣紅襪子紅鞋子像一根蠢蠢的紅蠟燭遊走於親戚之間,平時就按她要求穿明黃色這些濃重喜慶的顏色居多。週末睡個懶覺也被她催魂似的喊上一遍又一遍。後來我初高中了,開始自己買衣服,很固執的買了好幾件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衣服,把頭髮披散下來或扎高高的單馬尾。成長期的叛逆再加上學業壓力的小型毒打,成了一個沉黜寡言而又倔強的女孩子。大學後選擇權更大了,我亳不猶豫選擇畢業後去了跨省新城市開始新生活。就業成家生子幾乎同時進行。當時就一個想法:總好過被我媽管。上司會管你但是會下班,男人會管你但是僅限於私生活,婆家會干涉你但是總不好太過份畢竟有份客氣在。都好過一個24小時無孔不入侵略性極強的媽。至今還記得自己化完大濃妝穿著婚紗站在路邊打出租車趕赴婚禮現場的樣子,感覺一切好像過家家。(因為化妝時間很早我固執的不讓婚車等我。)沒孩子之前的時光與孩子長大後的時光都還是說得過去的。育兒期孤獨又辛苦,可擔擔子的人很少,人說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深以為然。生育與工作這種超負荷的運作加劇了孤獨感,總感覺自己像只流放的小船遠在天邊,偶爾給老家打個電話,也像鳴個長笛似的悽清的有氣無力的一兩聲。孤身一人連根拔起的感覺不是誰都能承受的。母親的興趣已經轉移到在老家姐姐的新生兒身上,我像個原生家庭的叛逃者遭到了有意無意的冷落,聽話的姐姐一家成為了父母的中心。其實可以理解,說千句不如做一事,距離造成的隔閡是永遠無法彌合的。70後得社會風氣之先,開啟了城市候鳥式遷徙的序幕,發展到現今,遷徒已成為社會的常態,孤獨也成為社會的常態。現在回想,我自出生10個月被母親送到老家姥姥家成為留守兒童,6歲接回城市,高中因學業開始住校,與父母姐姐真正相守的光陰不過區區數十載,而我遷居至濟與小家成員相伴至今也已20餘年,兩處都好像是家又不是那個完全意義上真正完整的家。選擇了自由某種意義上也等同於放逐,選擇了依附卻又難免被左右得面目模糊,你滿心迫切要給的卻不是我要的,有些所謂的愛著實令人窒息,有些事誰又能說得清楚。人生如逆旅,而我們或許都不過是光陰急流河邊匆匆一瞥的過客。知乎上有人說:何人問我粥可溫,何人伴我立黃昏,也有人反問:你以為兩個人的孤獨就好過一個人的孤獨嗎?孤獨它究竟是什麼呢:是你看著電視而我刷著抖音?如果人的時間可以選擇按一下暫停鍵,我願意選擇18到24歲,那個時候的自己,有自由有青春有激情有希望有無限種可能性,沒有羈絆沒有負重沒有一眼看得到頭的結局。
最新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