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新婚伊始,兩個人風花雪月,倒也琴瑟和鳴,伉儷情深。
沒有房子,我們租了一間老院子,他用茶葉裹著漿糊,刷了別具一格原生態的牆,收集了一些古舊的傢俱,把院子佈置得古樸文藝。
老公蒐羅奇石拍照陳列布置院子,我彈琴開私教班收學生,閒來無事,一個煮茶,一個翻書,兩個人彷彿過上了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但是,涉世未深的我們,還沒來的及譜寫詩和遠方,現實就狠狠當頭一喝。
我懷孕了,我媽媽賭氣不來照顧,婆婆倒是忙不迭的趕過來了。
一開始,我對婆婆的仗義出手感激不已,但慢慢的,我們這個小家的平衡,就被婆婆親手打破了。
因為生活習慣的不同,我和婆婆的觀念的不一致,她認為女人要以男人為天,就該為男人傳宗接代。一切由悖的想法、行為,都是“不懂事”的表現。
而我呢,雖然並不想讓丈夫做什麼“我與你媽,都掉進水裡,你先救誰?”這樣的選擇,只是老公開始以婆婆制定的標準衡量我,我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我喜歡吃小零食,經常一去超市就囤一袋子放起來,婆婆說我只顧自己,不懂得孝敬公婆、緊著丈夫。
就連做點家務事,婆婆也會上綱上線,她不管我手頭是不是有工作,總是喜歡逼著我幹活;偶爾上個街買幾件衣服,又會碎碎念我手鬆敗家。
人都有惰性,我老公也不例外。
他開始享受婆婆給他提供的生活便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習慣早起有豐富的早餐,晚歸有熱騰騰的茶水;開始埋怨我什麼家務也不幹;開始相信了婆婆的論調,心裡有家的女人才願意幹家務。
婆婆不是親媽,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委屈的是,老公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卻裝聾作啞,連“和稀泥”的腦子都不走,直接就擺出了一副“我媽說得對”的樣子來,讓人慢慢寒了心。
當初結婚是我先斬後奏,說服了父母;如今面對一地雞毛的日子,我只能安慰自己說,孩子出生就好了。
煎熬了幾個月,大胖小子生下來,成了婆婆的心肝寶貝。
我卻啥都不對,孩子哭是我的錯,孩子吐奶是我的錯,孩子放個屁都怨我。
在婆婆那兒,我的日子過得擰巴又憋屈。
老公這邊更讓人鬧心。本來想著兒子都給他都生了,不求他感恩戴德,起碼小心呵護吧。可是他的一番奇葩操作,讓我更是涼涼。
一開始,他說屋子裡味道大燻得他頭疼,後來他又嫌棄孩子晚上吵影響他睡覺,每天除了早出晚歸,回來直接睡客廳。
這世上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我在他的冷嘲熱諷裡越來越不自信。
加上月子裡的營養不良,讓我臉色蠟黃,還沒有消退的身體浮腫,讓我臃腫不堪,一頭秀髮胡亂的扎個皮筋,天天亂草一樣,自己都不忍直視。
我找出錢包,決定先收拾一下自己,然後再心平氣和的跟老公談我們的問題。結果,付款的時候,我的每一張銀行卡都提示餘額不足。
還沒等到我追問老公,刷爆的信用卡,就把催繳電話就到我的手機上。
我才知道,兩個人的經濟狀況已經是滿目蒼夷。
不僅銀行卡賬戶餘額不足,老公還瞞著我,用我的身份證資訊,申請了各種信用卡和網貸。
這些大額的錢,我卻沒有見過分毫。
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婆婆,倔強的一言不發的老公,我氣的打電話給我爸媽,讓他們接我回家。
爸媽心急火燎地趕來了,卻沒有接走我的意思。
問清楚了事情原委,知道我們現在欠了一屁股債,媽媽把老公罵了個狗血淋頭。
婆婆吐沫星子亂濺,別以為我兒子好欺負,他娶到你女兒,就是他的本事,現在他有難了,你女兒就該跟他有難同當!你們也不用強出頭,你女兒自己願意倒貼!
我那強勢又傲嬌的媽媽,氣急敗壞,直接拉著我爸就走了。
婆婆看著從我爸媽那裡拿錢沒啥指望,也扭頭回了農村。
老公怕回家要伺候我,照顧孩子,乾脆不回家了,忙著去看石頭品茶,也不願意踏踏實實找份工作。
萬般無奈,我只能一個人拖扯著孩子繼續幹老本行,教孩子們彈古箏,掙些錢貼補家用。
但是,畢竟孩子小,學員們上課的時候,我經常分心哄孩子,有時候我在教室教學生彈古箏,家長在教室外幫我哄孩子。
慢慢的,這種狀況引起了家長的不滿,我自己也是苦不堪言。
被富養的我,從小被爸媽保護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陰暗,有骯髒,有陷阱,有人性的醜陋,更不知道,受窮是什麼滋味。
可是老公還是那個老公,不說話,只擺弄自己喜歡的石頭,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沒有什麼工作,值得他為五斗米折腰!
我恨鐵不成鋼,但又無可奈何。
信用卡催款資訊,不停的發到我手機上,我看著手邊嗷嗷待哺的孩子,覺得這樣的日子撐不下去了。
如果一段感情,總是讓人等待和失望,那一定不是歸宿。
看著這個讓我不惜一切,跳樓也要跟著跑的男人,我第一次覺得,雖然貧窮不是罪過,但是貧窮很遭罪。
我平靜的提出了離婚,沒有房子也沒有財產分割,孩子歸我,個人名下的債務各自承擔。
我繞了一圈,還是回家了。
爸媽知道我們離婚了,第一時間就趕來接走了我和孩子。
嘴硬心軟的媽媽,不僅辦了內退幫我照顧孩子,還把家裡閒置的一套嘴硬心軟的媽媽,不僅辦了內退幫我照顧孩子,還把家裡閒置的一套房子騰出來,給我做了古箏教室。
老爸則是心疼我年紀輕輕揹著一身債,不想讓我的信用有汙點,所以拿出養老錢,幫我還清了名下的所有借款。
大姨也是又急又心疼,帶著我去對接她的資源,讓我給學校上古箏團體課,帶孩子們排演節目上,本地電視臺春晚。
慢慢的,孩子也長大了,上了幼兒園,我也有了自己的小事業,一切彷彿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甚至還有人託大姨幫我做媒。
我終於開始一點點找回自己,就連妹妹都忍不住說:“姐,看來媽反對你們果然沒白瞎,讓你告別錯的,才能和對的重逢!”
原來,爸媽早就洞若觀火,只有我執迷不悟。
其實,爸媽早就知道我的情況,他們一直在關注著我。
在我哭著給爸媽打電話之後,爸爸就託人打聽清楚,老公拿著我們的積蓄,投資了賭博一樣的賭石生意,被人騙的血本無歸,所以才拿著我的身份證各種借貸,拆了東牆補西牆。
我也終於懂了,爸媽當初不答應我嫁給窮老公,不是擔心男人身窮,而是害怕男人心窮。
身窮,大不了多補貼嫁妝;心窮,往往是悲劇收場。無論你有多好,總有不珍惜你的人;
幸好,到最後,所有不珍惜的人,都成為過去!
經此一事我也明白,爸媽過來人的經驗,還是應該聽的,畢竟,她們經的事兒多,見的人多,對人性,比我們看得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