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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生活遠比電視劇情更狗血。

  有些故事,我寫了,你看了,轉眼也就忘了。這就是故事。可是對我來說,它是真實的人生,這一生裡,它都不會被抹去。這是平凡的我的悲哀,也是每一個平凡的你的悲哀。我們都只是這滾滾紅塵的一個過客,有些潦草地走過了那些青蔥的歲月。

  當我站在人生的中途,回望那些死生的糾纏,一切,彷彿又變成了別人的故事。

                                 ————————題記

  陳冬平靜地在那個女工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女工個頭矮小,瘦瘦的,一副柔弱的樣子,面龐長得還算清秀。她點了點頭,望了一眼陳冬,戀戀不捨地回頭往廠內走去。

  陳冬慢慢地走到大門口,一言不發地望著臉色鐵青的郭蕊。郭蕊扭頭就走,也不說話,只是任憑淚水在臉上肆虐開來。

  陳冬默默地跟在身後,兩個人往租住的房子走去。

  終於,陳蕊再也忍不住憤怒,轉過頭,滿臉淚水,大聲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她是誰?”

  陳冬低下頭,眼望著陳蕊的腳,輕聲說道:“回去再說吧,在馬路上說話不方便。”說畢便快步往前走去。他忌憚著會有同事路過看見,所以腳步走得很急。

  郭蕊彷彿一記重拳擂下去卻撲了個空,只能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回到出租屋裡,陳冬在一把破木椅上坐下來,兩手插進褲兜裡,眼睛看向別處,彷彿在等待著郭蕊發作。

  郭蕊見狀,卻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不知該從哪裡說起。沉默了片刻,她絕望地說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哪一點不如她?”

  “沒有。你很好。”他低著頭,聲音彷彿來自另一個星球,令她覺得分外陌生,“只是,我累了。你的深情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盯著他的臉,他的臉上卻沒有表情。她的心中一片驚濤駭浪,卻無法觸動他一絲一毫。這種巨大的反差使她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她也無法明白,他所謂的“累”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體會。直到多年以後,當她重新梳理這段感情的時候,她也就如夢初醒一般地,漸漸地嘗試以他的角度去審視這一段感情,她自己也逐漸鬆開了這一死結。原來,我們都不過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人罷了。

  陳冬的沉默和淡然如同更加鋒利的刀刃,深深地割痛了郭蕊。然而任憑她瘋狂地追問,歇斯底里地咆哮,陳冬都不接招一般,只是一味冷淡和沉默。最後,他走到門口,撂下一句:“對不起!”轉身走出了房門。一晚上也沒有回來。

  郭蕊一晚上沒睡,哭了一整夜,眼睛又紅又腫。她木然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她知道,在她離開之前,他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她不明白,之前明明很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最終會變成這樣?這些年,他和她經歷了那麼多,卻為什麼最終還是不能走到一起?當一個人背棄了另一個人,可有想到那個留在原地的人的感受?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至少不想回老家去。她不知道回到老家,面對父母的追問該怎樣去回答。這個世界彷彿一下子暗下來、冷下來了。她坐在收拾好的行李旁邊,呆呆地望著房中的一切。曾經,就在這裡,她跟陳冬像一對小夫妻一樣生活著,而如今,這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覺得透不過氣,便走到街上,用小賣部的公用電話給張梅發了一條傳呼(那時候手機還處在“大哥大”的階段),她不知道張梅會不會回覆,因為她已經有好久不與這個昔日的好友聯絡了。

  沒想到張梅很快回了過來,郭蕊握著電話,禁不住哽咽起來。張梅急切地問她怎麼了,她盡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我跟陳冬分手了......張梅,我已經無處可去了......”說畢哭了起來。

  張梅有些慌了,忙安慰道:“寶貝兒,別哭,別哭啊!還有我呢!還有我呢!你到我這裡來,我們天天在一起作伴兒好不好?你來,這裡的工作很好找,先穩定下來再說,啊。”

  張梅告訴她,自己在濱海的D城,郭蕊英語不錯,肯定能好找工作。她讓郭蕊坐火車直接過來,到時去車站接她。

  海邊。

  張梅和郭蕊並排坐在海灘上,看海浪一層一層湧過來,耐心地把人們留在沙灘上的腳印一一抹平。

  郭蕊不知不覺又流出了眼淚。這半個多月以來,她還不能適應沒有陳冬的日子,總覺得生命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憑空被挖空了,只剩下一個輕飄飄的軀殼。

  她沒有辦法調整自己的狀態,一直也沒有出去找工作。好在張梅一直在身邊照顧她,陪伴她。她住在張梅和同事合租的房子裡,跟張梅擠在一張床上。張梅上班前會給她留下吃的點心和零食,下班後會買飯回來。

  郭蕊也無心去管這些,她甚至幾乎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一天不吃飯也不覺得餓,常常蜷縮在被窩裡,一睡大半天。

  張梅怕她悶出病來,便經常硬拖著她來到海邊,讓她出來散散心。

  那段時間,郭蕊瘦得不像個人樣兒,面板黯淡,兩眼無光。好在張梅一直耐心地照顧她,從不讓她為生計操心。

  她的頭髮掉得厲害,一揪都能成綹地往下掉。望著鏡中日漸憔悴的自己,她甚至想到了死。可是父母養育一場,一死了之固然一了百了,卻如何能對得起父母?每日在這種情緒裡糾結,她更覺得痛苦萬分。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她一直吃住在張梅這裡,心裡非常過意不去。自己是個成年人,怎麼能一直在朋友家蹭吃蹭住呢?她稍稍打扮了一下,化了個淡妝,鏡子裡面的女人樣子憔悴而消瘦,但是淡淡的妝容適當地掩蓋了這一點。

  她開始嘗試著找工作,經過了半個月左右的努力,終於在一家小外貿公司找到了一份文職的工作。薪資並不高,但足以養活自己。她跟張梅商量在出租屋裡回一張小床,跟她們平攤房租,繼續一起住。

  張梅的同事李麗是個身材稍胖、性格豁達的姑娘,平時極易相處,她也很贊成三個人一起住。郭蕊便到舊貨市場買回一張小摺疊床,又到市場上買了簡單的被褥,就在這裡安定下來。

  三年後,經同事介紹,郭蕊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周軍,一年後便結婚了。

  又過了一年,女兒樂樂出生了。周軍是個顧家的男人,身材魁梧,性子忠厚,對郭蕊非常體貼。

  又過了十年。

  春節放假了,同學群裡有人組織聚會,地點定在老家的鎮子上,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酒樓上。

  張梅和郭蕊也去了。她們見到了趙民和肖一飛。原來趙民已經跟自己的初戀張小慧結婚了,還育有一兒一女。肖一飛卻離婚了,兒子歸了前妻,現在是孤身一人。

  張梅笑道:“行啊,趙民!你和初戀這是修成正果了啊!”趙民望著旁邊的張小慧,嘿嘿一笑。張小慧故意白了他一眼,也撲哧笑了。

  肖一飛點著一根菸,故作深沉的樣子一點也沒變。身上還是一條陳舊的破牛仔褲,膝蓋上還有個破洞。還是當初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沒怎麼變。

  他旁邊坐著一箇中等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半側著頭,正跟肖一飛低聲地說些什麼。

  郭蕊一時沒認出來,只聽肖一飛道:“唉呀,郭蕊快來快來!坐這邊!這相好在這邊哩!”

  那發福的男子轉過頭,卻一下子愣住了。郭蕊細細一看,也怔在了那裡。

  是陳冬。她曾經恨了多年的那個男人。沒想到,一別經年,又在這裡遇到了。

  如果不是肖一飛那突然的一嗓子,她還不能立馬認出他來。他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原本的五官早已不復原來的模樣,他整個人如同發酵了一般,身材發福了,臉的輪廓也變得不一樣了。眼泡腫脹著,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如果過去的那張臉是一滴清澈的水滴,那麼現在,則是摻和了肥皂水的泡沫了。

  而在陳冬眼裡,她又何嘗不是天翻地覆般的變化!以前清秀的面龐漸漸生出了淡淡的細紋,鼻樑上多了一副無框眼鏡,嘴唇上淡勻著口紅,頭髮及肩微綣,再不是直髮了。目光中是成熟與幹練,那是他從未在郭蕊的眼中見過的一種神采。而這神采現在正無限耀眼地向他投射過來,照得他躲避不及。

  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微笑著,道:“是你啊——哦,還有張梅。請坐,請坐。”

  郭蕊挨著他坐了下來,陳冬殷勤地為她倒茶倒酒。郭蕊淡淡地道:“怎麼樣,你過得還好吧?”

  陳冬尷尬地一笑,道:“咳,也就那樣兒。”

  郭蕊從頭至尾都很平靜。她甚至懷疑自己竟然真的曾經深愛過這個男人麼?就這樣一個人,他是如此普通,卻為何自己當初為他那般地要死要活?是因為不甘心還是別的什麼嗎?

  而現在,當這個男人再次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再平平不過的中年男子罷了。

  這天聚會活動要結束的時候,老公已經載著女兒來接她了。周軍笑道:“媽和爸做了一桌子菜,非要等你回家一起吃,這不,攆著我們來接你了!”

  張梅笑道:“你老兩口跑這兒來秀恩愛了是吧?”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陳冬望著郭蕊上了車,兩個人都沒有道別。他看見郭蕊在副駕上跟老公說說笑笑地,跟張梅擺手。

  車子緩緩地開走了。很快沉沒在了寂靜的田野之中。車子向著遠處開去,一條寬闊的柏油路,一直通向岑寂的遠方。而遠方,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美得像一個絕妙的夢幻。就像我們的人生,遠遠看去,既神秘,又遙遠;既虛幻,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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