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溫麗 插圖 網路

中午和同事打完球回來，拉開書桌抽屜，一眼就看到手機螢幕上有一條未讀的簡訊，不用開啟，一定是在外地讀大學的女兒發來的。果不出所料，正是女兒發的。簡訊的內容簡單又溫馨：老媽，生日快樂！雖然是短短的一行字，我卻讀了半天，眼裡有些潮溼了。

女兒已經讀大三了，正在複習考研呢。學習任務繁重，幾乎沒有多少空閒時間，有時都顧不上去超市買水果。在此繁忙之際，還記得老媽的生日，及時發來祝福的話語，怎能不讓人激動呢。

女兒懂事了，知道在何時何地表達自己的愛意。她每週六必來電話，哪怕是隻言片語，也不無充滿對父母的牽掛之情。也許習慣了女兒每週六來電話，每週六都要把電話放在眼前，守著它，它的鈴聲彷彿是最動聽的音樂，能給我們帶來愛的福音。

也許所有的孩子越長時間在外面，對父母的牽念越深。其實，何止是孩子呢，哪個父母不是日裡夜裡把孩兒牽掛於心呢。

有時，我私下裡問自己是否老了。因為女兒剛剛離家在外時，我並不是那麼的思念，反而有一種解脫後獲得自由的快感。可是，隨著女兒在外時間愈久，我的思念之情愈加的強烈。這樣的感覺，印證了朋友曾說的話。

她說，人老了，就更不願意孩子離開自己，總是想法設法地讓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可是，現在的孩子，有多少會陪伴在父母左右啊。他們有自己的事業要打拼，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經營，有自己的社交場合需要應酬等等，他們的世界裡，很多東西屬於自己，需要自己努力抓住，也有很多東西不屬於自己，不忍放棄。累啊累，作為父母又能幫襯什麼呢，又能幫到什麼呢。也許，不讓漸漸衰老的身體出差池，就是對自己兒女最好的支援和援助了。

當自己的思緒還在紛亂之中時，有電話打來，是先生的電話。他告訴我晚餐要準備的飯菜，外加朋友送給的血腸，那是我喜歡吃的東西。放下電話，我不禁獨自發起呆來。先生今早起來特別早，為我準備好要帶的飯菜，額外為我煮好了面和蛋。並很滑稽地用煮好的蛋在我身上滾了一圈，我偷偷地笑他愚。他卻說，這樣可以把晦氣滾走，讓好運常伴。

有時我常想，先生在我生命裡到底是什麼？或許他是心中最亮的那盞燈，讓我回家時，能第一眼看到，不至於迷失；或許他一片最溫暖的陽光，能烘乾我潮溼的心；或許他是那抹最清爽的微風，總是盡情演繹動聽的歌謠，讓我感到歡暢……

記得他婚前曾對我說：只要我在，就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做最幸福的女人。他用二十多年的時光，在兌現自己擲地有聲的諾言。

多少次病床前，每當看到他關切的眼神，貼心的安慰，禁不住淚珠奪眶而出。他不計較家人給予他多少，只知道默默地付出，不求回報。我曾玩笑地說，老公，假如有那麼一天，一定要我先你而去，這樣是幸福的。沒有你的的日子，我不知道該怎麼過。

他咧著嘴不住地笑，笑過後說我自私。我知道我的想法是自私的，但我願意在他的懷抱里老去。有時我們面對面坐著，不說一句話，靜靜地能聽到心跳的聲音。但我們能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我們之間流動著，讓你有種很暖很暖的感覺，心裡特別的寧靜祥和，那大概就是愛和幸福的滋味吧。

假如有來生，你還願意我們在一起嗎？有一次夜裡無眠時，我輕輕地問他。他笑而不語，看我認真索求答案的神情，他吐出一個字：不。為什麼？我要自己想要的自由。他來一句歌詞，而且用得恰到好處。那麼說我是你的負累嗎？我還在追問先生。不是，這輩子我耽誤了你找帥哥，下輩子我還能那樣做嗎？聽著他這樣的回答，我又一次流淚了。

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他反問我。想啊。為什麼？他直直地看著我，顯得特別天真可愛。我想回報你。因為你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這次，他無語了，只是眼角閃著淚花。我接著說，假如有來生，我想做你的男人，你做我的女人，讓我一生一世地照顧你，疼愛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快樂一輩子，幸福一輩子……沒等我說完，他伸出雙臂，把我緊緊地擁在懷裡，柔聲地說，麗，不管是真還是假，我都要謝謝你。這一次，我哭了，他也哭了，我們彼此感動著。

愛人，我想說，但願下輩子你能記得我，奈何橋上，不要喝孟婆湯，來世我們能認出彼此，不把彼此弄丟了。

夜深了，耳畔傳來先生均勻輕微地打鼾聲。我輕撫著他的臉，撫著他的發。那張臉，雖然再也找不到青春的影子，歲月的痕跡依稀可見，但在我的眼裡依然那麼生動，充滿愛意和甜蜜。那笑容，亦如當年那樣年輕，飽滿，富有成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