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那會兒,我的各種八卦緋聞就沒有停歇過……
那時,校園內腐女文化已是大行其道,即使我還沒出櫃,這些八卦緋聞裡邊,已然是不僅有男女曖昧,男男曖昧也不少。
我選擇的是文科專業。非常幸運的是,校草兼學霸跟我同班。非常不幸的是,在這個本來就男極少女極多的班裡,校草很黏我。每次走班上專業課的時候,他都一定會跟我坐在一起。夏天悶熱犯困,他會拉著我的手枕著睡覺;冬天寒風刺骨,他會在課間抱著我貼身取暖。
每次被他粘著的時候,我都會不太自在,尤其是背後還有那麼多來自女生眼中的「奪命死光」。因此,「他們在一起了」這樣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像是真的一樣……
作為當事人,我對他有沒有過幻想?
老實說,其實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要說完全沒有好感是不可能的,何況還一直這麼多親密的互動。但是,我很清楚這個男人就是個直到不能再直的直男了,口味還稍重,身邊的「女友」就一直頻繁更換未曾停歇。
雖然有好感,但是我懂得剋制,從來不會越界。不過,我不會,不代表別的基佬對他不會有出格的舉動。他喜歡旅遊,逢假期都會出去自由行,而且不喜尋常路,偶爾也會找上三五知己一同出行。
據說那年他跟幾個朋友一起騎行到內蒙,夜裡跟某男同宿同床,被某男「借題發揮」,雖然校草驚醒後及時制止,但事情卻還是傳開了。某男從此顏面掃地,在校園裡倍受排擠。
他的團隊裡邊,有兩個人就是與他同攀珠峰的生死之交,而我總感覺跟他們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其中一個男生還特別鄙視同志。當然,那時我還沒有跟他們表明性向,只是偶爾談及同性戀的話題,都能從他的這位夥伴眼中看到不屑。這個大男人主義者覺得男人要頂天立地。總之實在無法理解男男情愛。
我選擇參與,盡力幫助,是因為他。可是,團隊中有這樣的一個恐同者,總是讓我覺得不痛快。面對這個自己有好感的直男,與其讓他在「生死之交」和我這個「親密夥伴」之間做出取捨,倒不如我自己割捨吧。所以,我離開了,或許他會恨我,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後來,他結婚了。
而我們,再也沒有聯絡了……
做為同志,活在這個異性戀佔絕大部分的世界裡,有時候真的挺麻煩的。我們亦是凡人,我們需要感情,卻不能夠輕易動情。儘管可能每個同志都知道不能對直男動心,可是,情感又豈是可以輕易控制的呢?
尤其是有時候直男跟人曖昧起來,那麼不知輕重。那些對同志退避三舍的直男也就算了,要是遇到那些明知你是同志,偏偏還對你百般呵護萬般照顧的,你的立場到底能有多堅定呢?
職場關係複雜,相信每個職場中人都有所體會。在這樣的一個複雜的環境中,大部分同志都不願意出櫃,也不敢出櫃,怕影響前程。可是,我卻因為一次公益活動而曝光了。事情發生了,就無法挽回,既來之則安之,我也沒有太介懷。
當然,我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意,公司裡總有那麼些「大媽式」直男,也喜歡說三道四講是非,有時說出來的話,確實挺不堪入耳的。那時,有個男同事跟我關係很好。在得知我是同性戀之後,不但沒有疏遠我,彼此關係倒是更親近了一些。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我不去搭理,他倒是會幫我去與人分辯。偶爾,我也會怕這樣會給他帶來麻煩。
「你這樣,到時候被人誤會了,你可別怪我。」我說。
他也是個鋼鐵直男,經常在我面前炫耀他的花花經歷來著。對於這個「求女若渴」的男人,我不希望「同志」這樣的標籤影響了他的桃花運。所以,我會提醒他無需跟那些人去逞一時口舌之快。
老實說,他很帥,就是油嘴滑舌還有些花心,看到美女,口水就流得止不住了。那會兒他貌似看上了某個女同事,找我幫忙出謀劃策來著。我說:「你加班熬夜,如此消瘦,怎麼給人安全感啊?」
他不服,他告訴我,他以前是超級肌肉男。為了證明,他還給我發來了很多他之前的照片,……什麼泳裝照、健身照之類的,展示他滿身的肌肉,他說他只要稍稍注意飲食,再稍稍鍛鍊一下,就能再變回去。
總之,最後在我的幫助下,他泡妞成功了。
有時我會想,這些直男是不是真的不太明白「同志」的含義?雖然我們不至於是同性就喜歡,但是,優質的同性對我們是存在吸引力的。他們無下限的「曖昧」,不要命的「誘惑」,難道就沒有想過身為同志的我們,有可能動心動情嗎?
或者每一位同志,在面對這些「浪漫溫馨」的互動,以及「體貼細緻」的關懷,或者是「別出心裁」的驚喜的時候,會不只一次想過,「他會不會對我有意思?」「他會不會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不會!
這些「勝似情人」的直男朋友,無對如愛護你,無論如何照顧你,他們始終是喜歡異性的,他們始終會想著找個女朋友,他們在見到美豔豔的異性的時候,依舊會口水流個不停。
即使他們在有了另一半之後,依舊會對你好得甚至超過對他的另一半,但他還是直的。在他的世界裡,你是朋友,是兄弟。正因為把你當作兄弟,才不會因為你的性傾向而與你疏遠,相反,他們還會怕你覺得他們介意,而跟你更為親近。
他對你,是兄弟的關愛,是兄弟的親密無間,是兄弟義氣,是兄弟之間的調侃和玩笑,甚至即便是有偶然失態,也不過是兄弟間偶爾的「互助互愛」,總是要「迴歸正道」的。
能夠成為直男的兄弟,或許是跟直男相處的最理想狀態,但同時也可能是最危險的狀態。面對直男兄弟的情,我們能回報的是兄弟的義。如果我們跑偏了,想要以自己的滿腔愛意,去給直男兄弟關懷與照顧,想要一生一世的溫存體貼,甚至想要越界了,那最終你只會成為你直男兄弟的煩惱。
甚至,會讓他後悔為什麼曾經對你那麼好,造成了你對他的誤解。
面對直男好友,剋制便是最好的回報與尊重。即使你內心裡瘋狂地愛著他,也請默默地藏在心底就好。有時候,剋制反而能夠陪伴在他身邊更長久。
我曾經問過一個極其反對同志的直男癌晚期患者:「為什麼這麼討厭同志呢?」他說:「這麼變態?!要是喜歡我,偷摸我,甚至強行侵F我怎麼辦?!」
這樣的回覆,讓我覺得既可笑,又噁心。且不說在軟實力上,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和優越感,憑什麼覺得是個同志就會喜歡你,甚至還會強行侵F?
在硬實力方面,活在這個全球看臉的時代,長得那麼的……嗯,抽象。即使在異性戀圈子,想要擺脫單身找個妹子談個戀愛都成問題,怎麼會存有被同志愛上的幻想?
只是,抱著這種「害怕同志會愛上我」的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這些真的完全只是恐同者的幻想嗎?相信大家都明白,不盡然如是。我們經常說,我們同性相愛,是我們的事,我們的愛不傷害他人,礙著你們異性戀什麼事了?
而其實如果我們放任自己,輕易動心動情,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好意」「愛意」,甚至不惜設計「酒後意外」「掰彎計劃」等,去違揹他人本意企圖獲得對方的感情。這樣,不僅傷害了他人,最終也會傷害自己。
對於身邊那些異性戀好友,如果你真的覺得對方很好,那麼,你對自己感情的剋制,便是對他們最好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