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捕獲“多金男”
挑男友挑到28歲,越發不願降低標準。無數次相親失敗後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我已經開始從挑人到被人挑了。
年末跟朋友聚會,見一陌生男人跟我的閨密喝酒。我大大咧咧地衝過去問:“這誰呀?” 閨密大叫:“哎呀呀,你來啦,準備介紹給你的男人,漢良。”短時間內,我有點暈。偷偷看他,他也微微紅了臉。好感在這靦腆中,滋生了。
聊了一會兒天,感覺平平。從知道這是要介紹給我的男人到晚上被他送回來,我一直悄悄給他“稱重”:他大我五歲,長相一般,個子不低於一米七,有一套價值一百多萬元的房子,開一輛黑色銳志。而且,他在做小生意,月入兩萬,且有可發展潛力;父母都是高知,老了不需要我們貼補――女人到了這般年紀,原諒我變得這麼現實。
一週後漢良約我,依舊是感覺平平。我開始抓狂,為什麼條件好的男人都不跟我來電?在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之後,我終於醒悟,應該採取主動,抓住我想要的。
一個月後,我們突破防線。他隨口要我搬去他家,我裝作扭捏地同意了。
約好了搬家的下午,漢良卻忙著應酬。我不管不顧,興致勃勃,一個人找了搬家公司。我開始學做一個小女人,一回到家就做衛生,聽到他上樓的腳步,立刻倒菜下鍋。
可是總覺得關係怪怪的。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年底回家,父母奔走相告,他們的女兒並非嫁不出去,相反,找了個多金男。這一切都成為我要嫁給漢良的動力。於是新年伊始,我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腳,我懷孕了。
婚禮如期舉行。我長長地,長長地舒了口氣。
爆發,卻沒想另有根源嫁給一個理想男人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相反,我每天早上吃不進飯,漢良並無過多關心。
一個星期天早上,我在衛生間嘔吐,漢良來上廁所,居然淡淡地說:“懷孕就是這樣的。”等他返身回去睡覺,我兩隻手撐在洗臉檯上,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我覺得自己終於明白了我們之間哪裡不對勁。因為之前我為了我想要的,一直在爭取,曲意迎合,並未過多自省,而今將自己放在與他平等的位置上,才知道多麼不堪。
他一點都不愛我嗎?不愛我為什麼和我結婚?不不不,我想,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已經習慣了我對他好,而自己並不付出――不管怎麼說,我們的婚姻,令我所有的朋友稱讚,我不能想太多,沒事找事。
這樣想著,慢慢地,就平靜下來。
中午,已經出去辦事的漢良打電話回來給我:“你去幹洗店把我的西裝拿回來吧,晚上開會要穿。”
聽著他命令的口吻,早上的憋屈湧上心頭,我忍不住大叫:“你等會回來的時候不可以順便帶回來嗎?我懶得動!”
電話裡安靜了片刻。我彷彿可以感受到漢良的錯愕。我第一次這麼兇。果然,他結巴了一下,淡淡地說:“哦。”我得理不饒人,再次大叫:“不要每天什麼都指揮我來幹,別以為我沒你掙錢多,我窮,我不漂亮,你娶了我就是娶了一丫環!”
話一出口,有種說不出的爽。漢良又愣了半天,“哦”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他的反應那麼不著力,我勝利得不是很帶勁。但還是忍不住,給閨密打電話,叫囂剛和漢良吵了一架。
閨密說:“他公司好像遇到了點難題,心情不好吧。他沒有跟你說過嗎?”
我大吃一驚。細問之下才知道,漢良被人騙了60萬元的貨,現在資金都有問題,結婚一週後就找銀行工作的朋友詢問抵押房產的事。
在那一瞬間,我真正懂得什麼叫天昏地暗。坐下來,看著這個近兩百平方米的房子,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當初看上他,是因為他於我而言很富有。可是為什麼我就沒有想到,股票有漲有跌,生意有賠有賺?
晚上漢良回來,我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更加恐慌。是不是有一天,我們住的房子,用的車子,都會成為銀行的,而我,將和他一起揹負沉重的債務?
“我的靈魂跟你一樣”我的腹部有些隆起的時候,漢良終於承認,他破產了。
我覺得這一切都像做夢。我算了一筆賬,他現在的身家,還不如當初別人介紹給我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我去閨密家裡訴苦,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料正說著,那兩口子因為誰下去點餐吵起架來。她老公大她10歲,經濟很一般,找了她是燒了八輩子高香。我聽見他說:“你別以為我窮,我卑微,就比你矮一大截!”那一刻,我真是目瞪口呆。這話多麼熟悉,好像我也曾經說過,就像《簡愛》的那段自白:“你以為,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的靈魂跟你一樣!”
這段話,聽起來讓人熱血沸騰。可是事實上,獅子不需要向老鼠炫耀它的強大。當一個人用“窮,低微,不美,矮小”等等這樣的字眼來給自己做定語,並向另一個“擁有財富和美貌”的人強調平等時,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其中的不平等。他的申辯,純粹是在保護自己的自卑和敏感。
曾經,我自卑,因為漢良比我有錢。如今,我不自卑了,可是這婚姻,還有意義嗎?
閨密想不出什麼話來勸我,只得說:“女人嫁一個男人,他發達了就高興,落魄了就抱怨,這是最不好的。”我閉上眼睛。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很可悲,我其實並不愛漢良。我愛的,只是他曾經足以讓我自卑的一切。我撫著自己的大肚子,這個孩子還要嗎?
挫折,讓彼此自省吃過晚飯,接到了漢良的電話。他口吻焦急:“你在哪兒?挺個大肚子還亂跑,我去接你!”
一刻鐘後,他的車子泊在了樓下。閨密的老公嘖嘴:“你老公對你真好哦。”
我面帶笑容,在漢良的攙扶下,小心下樓。一面走一面譏笑:“你好像不經常主動接我吧?”他有些尷尬:“車子能坐還是多坐坐吧,下個星期就不是我們的了。”語氣裡有千萬個對不起。
我本想尖叫,踢他,打他,嘲笑他,然後哭,鬧,要他去死。可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面開車,他一面告訴我,不用擔心將來孩子的費用,他準備向家裡要點錢,再跟弟弟借一點,重新開始生意。就算日子很難,孩子也還是養得起的。而且,要有信心,可以東山再起。
然後他問我:“你不會因此嫌棄我吧?”
我有點心口不一:“怎麼可能呢。不管你再難,我都跟著你,和你一起。”
我靜靜地看著路邊的霓虹退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也許是因為,我終於再也不用在他面前大叫“我窮,我不漂亮”了。這樣真好。
其實漢良並不壞,他就是心有點粗,人有點呆,但是他懂得為女人負責,也從不吝嗇在我身上花錢。他的道德從本質上來說是好的。
我知道,既然已經沒有退路,應該從頭開始,學著與他相愛。愛他的靈魂。或許,有的時候,挫折,那是給彼此自省的機會,並懂得著手解決婚姻問題,開始正式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