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是老小,又是兒子,“滿崽”就成了我在我們家的“專利”,也是母親對我的暱稱。我也一直享受著這一暱稱帶給我的種種優惠待遇。
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當時也就是五六歲光景,家裡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吃飯有時候都成問題,那時我的最大願望就是每頓都能吃上白米飯,我常對父母親說,只要能吃上白米飯,我不要吃菜。當時能擁有一碗白米飯是我最大的奢望。
後來我們村裡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第二年,我們家的生活就上了一個臺階——母親每次在煮飯的時候,先把水燒開,然後把並不多的大米放到大鐵鍋裡煮幾分鐘,再用漏勺小心翼翼地撈起一碗放到旁邊,然後再把去年就曬乾的紅薯丁放到鍋裡和剩下的米,繼續煮,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把米和已經快軟了的紅薯丁用漏勺舀到竹篩子裡,把多餘的米湯潷出來然後再把它們倒進鍋裡,這時候母親左手拿著剛才放在旁邊的盛有白米的碗,右手拿著飯勺在鍋里正中間掏個窩,把白米放進窩裡,再小心地把紅薯丁蓋上一層。
紅薯幹
有時候還把平時捨不得吃的雞蛋拿出來,打在碗裡,用手指頭使勁剮乾淨,再用筷子攪勻,挑點早就熬製好的豬油,灑點鹽,澆點米湯,放到米飯上,蓋上鍋蓋燒火煮熟。
一碗米湯蛋
快吃飯的時候,我總是眼睛盯著鍋裡的白米飯和米湯蛋,母親這時候總會喊我:“滿崽,滿崽,快過來吃飯!”我墨跡著坐到小板凳上,母親早就把那碗白白的米飯擺在我跟前,還有那碗米湯蛋,我理所當然獨自享受著家裡的最高待遇,那時候我覺得這就是山珍海味、美味佳餚啊,一聞到這白米飯的香味,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再配上這米湯蛋,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情。
可是比我大三歲的姐姐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只能和父母親一起吃那難以下嚥的紅薯丁多於米的所謂的米飯,當姐姐看著我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她也吵著要吃,母親總是說,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弟弟,弟弟還小。
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姐姐實在是不想吃這種飯的時候,就把紅薯丁一粒一粒的撿出來,把剩下的屈指可數的白米飯粒,一粒一粒的數著吃,眼巴巴的看著我一臉陶醉的吃相,羨慕極了……
姐姐的飯
因為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經常肚子疼,每次疼的時候,母親就過來抱著我,嘴裡經常說“滿崽,滿崽,娘給你揉揉肚子就不疼了。”真的,躺在母親懷裡,母親揉揉就不疼了,有時候我也耍個小聰明,明明肚子不疼,也說疼,要母親揹著到處轉轉,母親不管自己多累,都會滿足我的願望,哪怕是知道我在裝,也要揹著我,說著:“滿崽,滿崽,娘揹著你就肚子不疼了。”現在想起來,感覺自己小時候真的很幼稚,父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女長大,做兒女的能不能陪著父母慢慢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