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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在我記憶的海洋中,時不時的浮現,我將它記錄下來以緬懷逝去的女孩,那麼多年過去了,隨著村子的荒蕪,村中還有幾人能記得呢......

在過去的時光裡,青春期中的我們有太多不懂得排解的情緒。當時在在平房屋頂上哭得不能自已,恍惚間卻想起落落,那一年她也是正好十七歲。

那一年,那一天正好也是傍晚,灰色的天空,灰色水泥地面。灰色的世界就像是在黑白的電視機裡。

嚎啕大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冷風狂刮過破敗的窗戶,吹得已經碎裂的的玻璃搖搖欲墜。

我隨大人們進了大門,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農藥味。有人從屋裡出來,對門口的人嘆道:“唉,喝藥了,人都僵了。”我不敢再進屋,只倚靠在堂屋屋簷下的角落裡,心下墜墜的,悄悄探出頭去,又害怕看到不該看的。屋裡也是一片的昏暗,房間的通道里變換著來來去去的人影,人影錯落間露出大紅的牡丹花色的被子。哭聲變得暗啞,更顯得悲切。

第二天在大街上,大家議論紛紛。二大爺好奇地問:“這二妞不是在縣城一中上學的嗎,怎麼就回家了?”和他們家關係不錯的將奶奶眉頭一挑努嘴道:“早就回來了,聽說是精神上有問題,學校讓她休學了,估計也是怕出事吧——”

“妞,給那包煙。”我回頭,五爺拿出十塊錢正衝我招手,我跑過去開啟小賣部的門給他拿了煙,回來坐在我的小板凳上正趕上柳嬸說的。

現實究竟是不是如此,那一天到底發生了,已經無法考證。據柳嬸的說法是這樣的:可可在早上吃飯了之後說:“爸,你給我看病吧!“他爸說:“看什麼病啊,身體好好的,俺閨女怎麼會有病?!”

柳嬸一拍手道:“誰成想,下午就喝了藥了。”大人們心下慼慼,紛紛嘆息:“要是他爸給她去看病,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這一樁說完,疑惑又起,話題變成另一個。將奶奶說:“你們是不知道,小時候就有苗頭了,自己捧著書就能哈哈哈大笑起來,笑起來就停不下來,可滲人的呢。”

大家又是唏噓不已,好好的閨女咋就突然精神有問題了呢。說起來她家家境雖好但是家庭卻不幸,她爸爸打她媽媽兇狠且暴力,在大街上我們時常見到,有一次就因為她媽媽下地幹活回來太晚,她爸爸竟然將修車的不鏽鋼扳手朝著她媽媽的頭扔去,街上的眾人都嚇壞了,拉的拉勸勸的。她姐姐擋在媽媽身前一言不發,她在媽媽不遠處,既沒有上前也沒有哭泣,只是身體僵直的在那裡站著。

這件事發生的前幾年,我跟著小夥伴去她家玩過,印象中她是很活潑的樣子。留著過耳的齊齊短髮,身體纖瘦,骨架卻不小,她和我們玩脫衣服的遊戲,脫了一層還有一層,玩得樂不可支。哈哈大笑得弓起了身子,凸出後背上大大的肩胛骨。不似她姐姐的美麗端正,卻自有一番她自己的青春活力。因為這是發生的太過突然,大家議論了好幾天。

之後的一天,我守著小賣部正無聊地坐著,卻看見對面衚衕裡停了一輛機動四輪車,四輪車停在可可家的門口。我正在納悶間,幾聲炮響之後,就見幾個人抬著一口棺材放在這車上。木製的棺材上面沒有漆任何油漆,只是偏白色的木色,粗大的木紋一道道的像是黑色的裂縫。

我問大人為什麼他們家辦喪事跟別人家的不一樣。沒有靈堂,沒有喪服。他們說,沒有成年的算是夭折,不可以大操大辦,只有安安靜靜地拉去埋了就好。

自此之後,我爸只要看見我看一些恐怖奇幻的小說,就會大罵我一頓。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死去的落落就喜歡看這樣的書。

我卻不以為然,這些故事會一樣的小雜誌,在高中學校的門口遍地就是。2元一本,劣質的刊印伴著一張張恐怖詭異的封面。我還記得有一本雜誌封面就是血紅的粗體大字下,站著一個空洞的眼窩裡瀝著血的乾屍,青黑色的肋骨,根根分明。幾乎每個小夥伴都有一兩本的收藏,可沒有一個人看了書就要喝藥的。

但究竟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誰也不知道。她的死就像在一潭死水丟下一顆石子,雖然泛起了漣漪,但是不久又歸為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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