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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今天母親終於是離開我們了。帶著她的遺憾和不甘。

母親好多年前就有房顫,有過幾次血栓的經歷,終於在差不多三年前倒下後就開始了漫長的臥床生活了。雖說能活著總是勝過一切,可是這樣的生活總不是母親的心願。幾次去看望母親完全能體會到母親的怨憤和無奈。母親是很堅強的人,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的堅強卻讓人不能直視。

母親最後還是走了。說實在的,我一直不能釋懷。連最後的告別都沒能舉行的母親的葬儀,心很痛。有人勸我,九十高壽的老人,臨終也是子侄滿堂地來相送的,你也應該不要有遺憾了。可我還是無法釋懷。母親糾葛了一輩子。母親的一輩子的糾葛也與我的糾葛糾葛在了一起,成了我的無法解脫的糾葛。母親她一直很寂寞。本想著回去陪伴母親的,可終究已經嫁為人婦的我無法平衡夫家與母親間的各種不同,最後還是又離開母親遠去了。母親病倒後沒能伺奉前後,終歸是我的遺憾。雖然也去看望過母親多次,但總是匆匆前去匆匆離別。能推著輪椅陪伴母親多看看室外的景色便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孝了。每每這樣的時候母親也總是不願意就回病房,總是讓我在外面多走一會,走遠一點…

母親出生在浙東的山溝裡。家裡有好幾個孩子。外祖父有一門手藝會給人做衣服,倒也有些見識,所以母親姐妹三人從小便上了私塾的。只是私塾是同村中王姓大族辦的,外祖父家是異姓,可以免費上學但是沒有午餐享用了。於是午間休息時母親三姐妹為了不看著王氏同學吃飯的樣子便跑到後山採摘滿山的花花草草,實在餓了,便把一些可以吃的花草塞進嘴裡。還能忍受時便每人把山花塞滿整整一書包…

這樣以後母親她們三姐妹中的大姐去了上海做工了;三妹後來上了免費的師範學校;母親則到了上海大哥家,幫著大哥領著孩子。大哥大嫂對母親再好也總有痴晤的時候,再說就這樣一直寄居在大哥家中總也不是正事。正值當時整個上海以至整個中國的用人之際,母親想盡了辦法終於考上了大專,畢業後當上了一名白衣天使。到退休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是外科不倒的護士長。每每與母親一起在街上遇到母親以前的病人,我都很詫異,母親能詳數他或她當時的病情,出院後也許會遇到的情況,關心他(她)們的現狀。

兒時的我雖不算體弱多病,但是從惹人厭的梅雨季節開始到夏天我都會過敏發作,再加上扁桃腺發炎,盲腸發炎等等的,通常這樣的時候三班倒的母親是無法打發我的,於是母親工作的醫院的小兒科就成了我最好的去處了…

所以從小就喜歡聞母親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母親一直教導我不管到什麼地方工作,每天要做的事是把工作地方都看一遍。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邊打掃一邊觀察確認。母親的這個習慣我也帶到了我工作的地方。不管多髒,我也會把當時工作地方的洗臉盆洗乾淨,瓷磚地擦乾淨。

母親的這個習慣還救了她自己一次。

記不清母親當時得了什麼病,休息在家一段時間了。休息期間需要注射青黴素。當時的青黴素由於生產水準的關係,藥劑過敏的比例比現在要高很多。通常在注射前也會做過敏測試。母親也是一樣,已經是第二個還是第三個療程了。每個療程是一盒針劑。一盒針劑的生產通常是一樣的,所以在一盒針劑開封前會做一次過敏測試。因為休息在家,再去醫院打針總覺不便,所以母親是在家自己給自己做的肌肉注射。注射的日子多了,她也會教我如何注射,後來幾天就乾脆讓我給她注射了。記得那天一盒注射劑就剩最後一支了,母親告訴我今天就不用我注射了,她正好有事要去醫院,所以就帶著那支針劑去了。後來才知道母親到了醫院注射後就突然不行了。一看那個架勢注射的小護士嚇得早就手足無措了。母親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關頭用眼光指向了放著抗青黴素過敏的藥物的藥架子,久久地望著,終於讓護士醒悟了去拿這個藥劑。這樣母親才讓自己躲過了一劫。事後我也是一身驚悚。要是這一針撞在了我的手上,我怕一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了吧。

母親的一生都很低調,可是再低調,在那個時代,她們的命運總是抗不過時代去的,每每想及至此,總會唏噓萬千…

到底,母親還是走了。母親走了以後舉國為新冠病毒沸騰,母親的命運也就淹沒在舉國的悲憤之中了。可是總有一個遠方的我,無法釋懷,無法放下,夜靜思,懷念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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