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鎮農場住兩年,雖然房子很小環境很差,但是一家人擠在一起其樂融融,鄰居們相處的也很好,誰家遇到困難大家一起伸手相幫,再大的問題也是小事。但是剛剛適應,又要搬家了,這就是我媽嫁給軍人首先要跟上的節奏。而且越走離大連越遠,越搬離寒冷越近,越住生活條件越差。
10 更嚴酷的考驗在等著我媽
1967年,記不得是幾月份了,我爸他們的一個營全部調到尾山農場,還是保衛這裡的監獄。我們家也隨著搬家到尾山農場。這裡雖然只離龍鎮九十多公里,但是因為它海拔比較高,離黑河又很近,所以冬天特別的寒冷,最低溫度都可以達到零下40 多度。
我們家在龍鎮雖然住的房子比較小,但是最起碼是磚瓦房,屋裡還有地板,燒的是煤炭。搬到尾山,住的是草房,做飯燒麥秸,喝水要自己去一里地之外去挑。
我媽是從大城市跟我爸一路走來,越走越遠,越搬越艱苦,可是,在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聽我媽跟我爸抱怨過。而且每天都是樂呵呵的。連我找到的小夥伴杜小波都說,她的記憶中始終留下我爸和我媽笑呵呵的模樣。
剛開始用麥草做飯,不是火滅了,就是飯燒糊了。尾山處於山頂部,經常颳大風,場部旗杆上的小旗一升到頂部,就不能生火,只好吃涼饅頭。
最難的是打水。剛開始我媽去挑水就跟《父母愛情》裡的安傑一樣,挑半桶水還打趔趄。那個井太嚇人了,井深大概有幾十米,夏天還好說,冬天井裡的水桶搖上來,桶壁已經凍上一層冰,又沉、又涼、又滑。大井有兩米多寬,一般男人打水,可以一手按著轆轤把,另一隻手把水桶拉過來。我媽她們女人就做不到,尤其冬季井邊周圍凍了一層層滑溜溜的冰,人站在上邊格外要小心。我跟我媽去挑過水,我媽把水打上來,讓我用身體趴在轆轤把上,我媽一邊去拉水桶一邊告誡我,一定要壓住啊!,她倒不是心疼那桶水,而是擔心一旦我按不住,怕轆轤鐵把把我打到井裡。
冬天寒冷冷地放在廚房裡儲藏的大倭瓜全都凍成冰蛋蛋,屋裡靠北面的牆壁一層厚厚的冰霜,用手指頭都能刮下一道道的印記。我的弟弟小,拉臭臭廁所太遠,只能在家門口方便,一泡屎沒拉完,凍得哭著往屋裡跑。
開春沒有什麼青菜吃,我媽讓我和妹妹去地裡挖野菜,不是為了充飢,而是為了改善單調的伙食。
我的兩個弟弟同時得腮腺炎躺在炕上,他倆要吃餅乾根本買不到,我媽就用鍋給他們烙餅乾。
家裡房前屋後有很大一片菜地,尾山的黑土地黝黑松軟,因為開發得比較晚,土壤肥沃根本不用上肥料。我媽在這裡搖身變成了菜農,春天種上土豆、豆角、玉米、向日葵,不僅夏天不缺菜吃,冬天也解決了大部分。我家臨搬家時,還帶走半麻袋自己家收穫的紅小豆呢。我媽雖然出生在農村,但是她17歲進了大連市參加工作,根本就沒有幹過農活。嫁給我爸成為軍嫂後,什麼苦都吃過,什麼活都幹過,簡直無所不能。
雖然在尾山生活條件比較艱苦,但是,農場主要作物是小麥和大豆,所以一年四季供應白麵,豆油供應也充足,在當時的年代,比一些城市和農村是很享福的。艱苦的條件,把我們一家鍛鍊的適應能力很強,我們姊妹幾個在以後的成長過程中,自強自立,不等不靠,一個是這種環境的摔打,二是受i我媽身先士卒的影響。
10 評為優秀軍人家屬i
在尾山。我們家住的這趟房有五家住戶,都是部隊家屬,叔叔們常年下部隊與戰士們”三同“。各家基本都是家屬帶著一幫孩子在家過日子。我媽為人熱情,在家屬中也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又是大城市來的,算是見過世面。所以其她阿姨都挺依賴和信任我媽,我媽也就責無旁貸地把家屬們組織起來,誰家有困難大家互助合作,共同解決。
誰家水缸裡沒有水了,我媽就招呼幾個家屬一起去擔水,經常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這樣的風景,幾個年輕的婦女,各自肩上挑著一擔水,有說有笑的一路走來。
有的阿姨生孩子,趕上叔叔不在家,我媽會組織鄰居阿姨輪流去照顧。開春種地都是用鐵鍬翻地,每家都有挺大的園子,我媽就組織大家互助合作一家一家地去幹,趕在農時前全部搶種完。夏天蔬菜長得旺盛的時候,誰家的菜先成熟了,大家都去這家採摘,鄰里們相當團結。一個山西新來的隨軍家屬,不會說普通話,也聽不懂普通話,各家家屬經常到她家找她拉家常,互相聽不懂也能笑成一團。這位阿姨把她從山西帶來的醋蛾子分給各家,教大夥自己釀醋。我媽跟她學會了抻面片,煮熟後滑溜溜的比麵條還好吃。
所以,儘管尾山環境艱苦,但是在這裡我們享受到了不是親人勝似一家的歡樂。她們的感人故事還上了師部辦的報紙,我媽也被評選為全師優秀隨軍家屬,去哈爾濱師部參加表彰大會。臨走那天,我媽抱著小弟弟坐在大卡車的駕駛室,看著我和大弟弟及妹妹,滿眼不捨,一再囑咐我們住在鄰居孟姨家要懂事、聽話。畢竟我們長這麼大,不管搬了幾次家,從來沒有和媽媽分開過。
我媽走的那幾天,我和大弟弟還有妹妹都住在鄰居孟姨家,孟姨怕我們想媽媽,天天換著樣給我們做好吃的。其她阿姨誰家做了好吃的也叫我們過去。感覺還沒怎麼想媽媽,我媽就回來啦 。
這樣的鄰里關係讓爸爸和叔叔們能安心部隊建設,不用掛念家裡。所以說,部隊的安穩,離不開軍嫂的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