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己寫的一首敘事詩
—環保—
這個世界給了我什麼?
一啼,一布,一樹林。
你把我撿了起來,我活了下來。
你貧窮,你佝僂,你喝酒。
你無妻無子,撿破爛為生。
世界給你披上善良,我成為你的寵物。
我從小被你打。
至於理由。
可能是我的那袋破爛裡,掉了一個瓶子出來。
你給我一腳,我倒了,掉了更多的出來。
我要哭著撿完,我是孩子。
我不懂人世,我只知道,我跟著你,我要吃飯。
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你也不送我上學。
你不愛說話,給眼神就是一切。
給你打酒,給你買菸,給你打,給你做飯。
還好這裡有和我一樣的孩子。
我和他們在一起玩,我覺得這就是學習。
這些孩子和我一樣,在垃圾堆里長大。
但他們有爸爸媽媽,不過我有你。
我認為我和他們一樣。
因為我不知道這個有什麼區別。
大的人帶著小的人。
這就是我的世界,我對這個世界的全部。
小的人跟著大的人。
一個人可以拒絕生,拒絕設定,拒絕一切。
但無法拒絕成長,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故事。
你得病死了,我哭了。
你得病死了,我笑了。
你得病死了,我才發覺這個世界大了。
有人告訴我說我是女生。
他說,女人要儘量美麗,就像一種責任。
我承擔起這個人說的責任。
15歲我跟著他、
我學會了寫字。
他教育我。
他給我說著一個更大的世界。
我還學會了化妝。
我感激他。
我愛他。
他那麼溫柔從不打我。
他說那個男人是他的朋友。
我就解開了我的衣服。
我的身體就像一面人類唾棄和同情的鏡子。
他們沒有垃圾臭,僅此而已。
我適應了這個環境,就像變色龍一樣。
後來我知道了所謂的倫理和親情。
那些所謂與生俱來的東西。
我不能恨這個世界,那是它想要的。
雖然我恨,但我剋制。
或許它在嘲笑,但我永遠不會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不會讓它笑得徹底。
我掙扎但我小心翼翼。
有個男人說,跟我走,我不在乎你的過往和現在。
我說,我也不在乎。
我審視我自己,我發現我居然不寂寞,孤獨就像殼一樣長在我身上。
我為一隻橋下的流浪死狗而流淚。
我為一個善意的眼神感到溫暖。
如果神是憐憫我敏感的觸鬚,派了一個人來。
我只想說,神只是憐憫他自己。
我養了狗,養自己,養車。
我已經不和那些叫朋友的男人上床了。
我存夠了錢,感謝這些歲月裡沒有被迫害。
我說的是錢,不是自己。
我在一個小鎮上,賣麵條,門面很小。
我一個人和我的狗。
沒有人知道我的故事。
他們喊我,老闆娘。
我的麵館就叫老闆娘。
或許我對自己的安排有些詩意,我就像行走的雞湯。
獨飲。
我悲傷但我從來沒有自卑過。
我不想死,我要活到最後。
直到老天對我失去所有的興趣。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我想活下去的衝動。
我不會過那種表面虛幻的美好。
我給我的狗說。
我們一樣,我給它說。
我們一樣,彼此溫暖著。
這個世界給了我什麼?
這所有的,不是為了一場偉大的相遇和碰撞。
只有自己,把自己真正意義上的挖空。
這是現實,無關情緒。
可以美好,可以勇敢。
但對自己最好全然的真誠。
才值得美好,才值得勇敢。
才值得用謊言修起迪拜和古老的金字塔。
我幻想著有一天。
當孩子長大的時候,不知道養他的父母是誰。
因為所有的成年人的都是他的父母。
家,是源泉,也是原罪。
可能我扭曲,傷感,矯情。
又怎樣呢?
我餓了,和愛一樣,我的本能。
你是要聽完一個故事,還是喝完這杯酒。
這不是什麼下酒菜。
一個人在陽光和風中太久,是會氧化和腐爛的。
所以滾吧,收起你的高雅,你的好奇心和你的同情。
真正的苦難,不是一個小女孩的生世。
而是用苦難編織慾望和恐懼,操控著。
或許這種操控是無奈的恆久的,但卻無法原諒。
我醉,我才清醒。
我清醒,我才醉。
狗也因為我有了世俗的命運。
相遇一場星空就像相遇內心的溫柔。
也許我的人生什麼都不是。
那石頭都從來沒有開過口。
它就是沉默的,是死的。
就像我的人生。
你沒有過過。
但你會說,沒什麼,我比你還慘。
真好,也許只是單薄的表達,大家彼此一笑。
走過田野,蜜蜂一直認識蝴蝶。
陽光是廉價的美好,所有的生都要一擁而上。
暗夜的街道,失落的人看著手機無所事事。
轉角的貓輕輕踩過,每一個人的心。
忘了自己吧,就像你說的。
沒什麼。
其實,真沒什麼。
撿起地上的那個瓶子。
和我小時候一樣。
我環保而已。
為了地球派的那個人。
他撿起了我。
我撿起了瓶子。
完。
內容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