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民,卻是我最敬佩的人。當然,我敬佩的不是她的能力或特長,而是她那堅毅果敢的性格和精氣神。
據說,姥爺是前清秀才,因為自己修建學堂而變得赤貧。因此官府“舉孝廉”去當了某厘金局局長。由於目睹官場的腐敗而灰心喪氣,辭官回家也不事經營。所以姥姥便毅然決然挑起養家餬口的重擔。
姥姥是真正的“三寸金蓮”,知道裹腳的痛苦。便頂著家庭和社會壓力,偷偷讓自己的女兒放鬆一半。因此我母親便有了“五寸銅蓮”了。
我父母是長輩給定的娃娃親,由於我祖父母去世太早,父親靠伯父帶大,所以一貧如洗。分家時不是分財產,而是分債務。因此姥姥就要求幾個舅舅幫寸我家。當我家在鄉下租用地主幾十畝生荒時,姥姥就帶著三個舅舅從武昌城裡搬到鄉下來幫我家種田。所以,土地改革時,我家就成了富裕中農,而舅舅們都是貧顧農。
我們那兒是魚米鄉,魚蝦是家常菜。可姥姥不喜歡新鮮魚,卻偏愛放臭的魚,而且特別喜歡帶苦膽的小魚內臟!我們常常追問:“這不苦嗎!”姥姥總是不動聲色的說:“它苦沒得我苦。我一輩子曉得吃了幾多苦啊。”
姥姥性格堅毅,生活簡樸,說話幹活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到了八十多歲還堅持自食其力,獨自居住,生活自理。
九十七歲那年,不幸將髖關節摔折。自此堅決拒絕一切醫藥水米。儘管舅舅們苦勸,她也不為所動。還說:“我活夠了,閏年閏月加起來百把歲。讓你們兒子侍候,你們都是幾十歲,那不象話。靠孫子侍候,那是笑話。你們要是孝順,就讓我安安靜靜的走。”
舅舅們素知《孝經》講的就一個“順”字;最難做到的就是“悅色”。所以只好順從姥姥的意願,心平氣和的侍候了十四天,讓她老人家平平靜靜的,帶著一絲微笑離開。
姥姥雖然沒做過驚天動地的事情,也沒有留下財物,可她留給後人的精氣神,卻永遠象一座燈塔照耀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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