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雪紛飛的那個夜裡，想起了家鄉。

依稀記得小時候學過的課文：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離開家的五年時間裡，她不曾想念過。更不知鄉愁滋味。

可是，就在這個白皚皚的時節，她突然想起江對岸的那座小城。

悠長，靜謐。

她記得溼漉漉的石板臺階，角落裡是一株綠色的小苗。

碰上淘氣的頑童，會將它折斷，拿在手裡。

它便化成“利劍”，助他成為“英雄”。

她目之所處，撞上孩童天真的雙眸。

無聲無語。轉身離開，不顧被拉扯住的衣角。

那裡的一切她好似都不留戀，她的心只想飛到江對岸的林立高樓裡。

她站在摩天高樓裡，俯瞰被燈光渲染後的熱鬧街道。

不自覺看向了江的那一側。

辨認不清。

她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埋首案前，認真投入。

不再留意窗外那些或明或暗的燈火。

因為她知道，那裡沒有一盞屬於她。

這個冬日，雪終究是落了下來。

伴著孩子的期盼，和成人的煩惱。

坐在狹窄但熱氣騰騰的出租屋裡，她五年來第一次想起了那處老宅。

她記得，那裡的冬天似乎總是滲著絲絲冷意。

她記得，隔壁房間總能傳出語意不明的怒吼。

她記得，門口的古樹太過悠久總是遮去月光。

再多的，她便模糊了。

當新年零點的鐘聲穿透高樓林立的城市，

她坐上了開往江對岸的渡船。

她昂貴的行李箱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咯噠咯噠的響聲，

在靜謐的小鎮上被無限放大，

彷彿在提醒所有人，

離開五年的她，回來了。

她推開老宅的大門，

母親正弓著背檢視罈子裡的泡菜，

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眼中滿是訝異。

那破口而出的字眼，哽在喉嚨，

曾經根植在記憶裡的爭吵聲，似乎失了真。

過往耿耿於懷的漠不關心，也好像都可以釋然了。

看著母親鬢角的斑白，父親岣嶁的背脊，

她突然想起小的時候窗戶上紅色的福字和院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人生啊，

能有幾個五年去錯過。

罷了吧。

“爸、媽，我回來了。”

作者簡介：栗子，一顆愛著月亮的甜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