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實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口中所說的那種老實人。張實去過很多省打工,三十多歲,長得也不錯,就是因為太老實了,還打著光棍,成了村裡人飯後茶餘討論的物件,父母臉上也沒有光。其實,張實二十多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幫他找了兩個女孩。第一個女孩叫霐霐,打扮得很時髦,長得很漂亮,性格也比較開朗,與張實老實不愛說話的性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霐霐的父母很重視這次相親,特地帶著霐霐從大老遠趕過來,張實的父母看見眼前這漂亮開朗的霐霐,歡喜得不得了,趕忙叫了他們的二女把弟弟從地裡叫回來。兩人見面了,霐霐看見張實英俊的臉,頗為喜歡,悄悄的跟父母說了,她很滿意。兩方的父母都以為他們能成,於是單獨給他們倆安排了一間房間。老實害羞的張實用看電視來掩飾自己的緊張不安,一旁的霐霐見張實沒有說話,就主動聊起了話題,‘多大了呀!,‘在哪裡工作呀!’‘有什麼興趣愛好呀!’等等。一般的男生,面對這樣的情形,定會接過話題,開啟話匣子,消除女生的尷尬感。但是,對於老實巴交的張實來說,這樣和陌生的女子近距離的交流簡直要了他的命,伴著一陣陣通紅的臉,生硬的回答完了霐霐的問題。房間除了電視的聲音就再也沒了別的聲音,霐霐以為張實沒有看上自己。急著出去拉著爸媽要走了,張實的爸媽再三的讓他們留下來把中午飯吃了再走,可是霐霐執意要走。
張實對於真正不喜歡的女孩,他會選擇根本不見面。和霐霐徹底黃了以後。張實的爸媽覺著漂亮的不靠譜,透過媒人的介紹找了一個醜的,眼睛還有斜視,和人談話的時候,眼睛總是不在點上。一遇到這種事,張實會聽他二姐的話,不是在地裡,就是在其他的地方。他的二姐會先幫他探一下女孩的情況,如果好,就讓他回來,如果差,就繼續讓他躲在外面,等女孩走了再回來。
二姐探好情況後就跑去跟張實說,讓他千萬別回去,這次的這個女孩不僅長得醜,眼睛還有問題,有一條腿也是瘸的,要了這樣的女孩,一輩子就完了。張實聽了二姐的話,等到那女孩走了後,已經是下午了,回到家後,就被母教訓了一頓。老實巴交的張實自然不會頂父母的嘴,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父母的教訓,他的二姐實在看不過了,“爸,媽,你們怎麼想的,那樣的女孩,長得醜就算了,腳也是瘸的,你們讓弟弟娶了,是想讓他被笑話一輩子嗎?”張實的父母頓時安靜了,其實,他們知道,娶這樣的女孩是個弊端,可是眼見兒子都二十七了,村子裡同齡的小夥子早都結婚了,他們急呀!
這麼多年了,張實還是一個人。張實經常在外邊打工,對於村裡人的嘲笑、諷刺,他自然是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是已經年邁的父母,成天要面對這些,心裡還是受不了的。
有一天,張實的母親去趕集,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傻女人,與傻女人聊天的過程中得知,她死了男人被婆家趕出來了,孃家又不敢回去,只能到處流浪。張實的母親怕是急壞了腦袋,她居然把這女人領回了家,還悄悄的給張父說:“養一段時間,讓她給兒子做媳婦,反正她也沒地方去。”老倆口以為撿到寶了,樂呵呵的。這傻女人,雖然腦袋不好使,但是贏在聽話,張實的父母讓她做什麼她都會照做,因此很是讓老倆口滿意。
過年了,張實從外省打工回來了。本來該是高高興興的,回到家後,他的父母跟他說把傻女留給他做媳婦,頓時如劈天響雷打在他頭上,讓他找不著方向。他沒有反抗,因為他是父母眼中聽話老實的孩子,他也沒有直接答應,因為他內心是牴觸的。就是他這樣的態度,他的父母已經預設他答應了。
過完年後,張實又出門去打工了。躲得遠遠的,讓他暫時遠離了家裡那一檔事,他以為他父母跟他說的婚事會因為時間和距離就此打住。他錯了,真的錯了。在他走後的沒幾天,他的父母就找了一個算命先生查了結婚日子,考慮到張實過年那段時間才會回來,於是把日子算到了下一年的正月初七。
第二年很快如約而至,回到家中,張實才知道,他的父母包辦了這一切,他要和傻女結婚,他逃不掉了,從小和他要好的二姐鼓勵他拒絕,因為這是一輩子。他內心很矛盾,他內心是抗拒的,可是卻不敢真的和父母抵抗。二姐看不過去了,“媽,爸,你們是不是要把三個人一輩子的幸福都毀了,你們才高興,大姐是這樣,我是這樣,到了弟弟你們還是這樣。”張母眼見說不過了,又開始了她的拿手好戲,拿出一瓶二鍋頭,就開始撒潑打滾:“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養大,我還錯了。”
“媽,你又是這樣的把戲,當年我的婚姻,你也是這樣,能不能不要這樣幼稚”二女大聲呵斥道,轉身對弟弟說:“小實,不要聽媽的,二姐的婚姻就是被媽毀的,你千萬不要步二姐的後塵。”沒用的,張實不敢真的反抗,他不能如二姐的意了,他也不敢如自己的意,他要讓父母開心。
正月初七,舉辦了婚禮,全村的人都來了。充滿了“歡聲笑語”。
自從結婚後,張實聽從了父母的話,不去外省了,在近地方找了一個工作。才結婚半年,他的父母就催著讓他趕緊和傻女生孩子,好讓他們抱上孫子。好長一段時間,張實和傻女都沒有孩子。父母擔心,聽村子裡的人說,夫妻二人遲遲不懷孕,有一方身體肯定有問題。張實的父母聽了進去,攛掇張實和傻女到醫院去檢查身體,這一檢查,不僅給張實重重的一擊,更給他的父母也一擊。張實患有無精症。辛辛苦苦的忙活一場,算是白忙活了。不過醫生也給他們建議,可以拿精子庫裡的精子,不過這樣你來傻女以後懷的孩子就不知道是誰的種了。張實的父母一時接受不了,也就作罷了。
張實的父母多年的老朋友這時突然來到了他們的家,他是一個算命的。很多年前,他就給張實算過,算出他女人緣很淺,註定要打光棍。當時,張實的父母生了大氣,跟他斷絕往來好些年,如果不是這次他主動來求和,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來往了。
算命先生得知張實已經結婚了,娶了一個傻女,就主動提出要幫他們算一下,張實的父親不讓算,張母悄悄跟張父說:“沒關係,讓他算,算得好咱們就聽,算得不好,咱們就當耳邊風,當初他還說咱兒子要打光棍,你看現在,咱兒子不也娶上媳婦了麼。”張父點頭,讓算命先生算。老倆口把張實和傻女的生辰八字給了算命先生,瞅著他又是掐指,又是沉思的,又是搖頭的。張父拍了算命先生一下:“怎麼著,算出什麼了。”
結婚第二年,村子裡又開始“催張實生孩子了”,張實的父母是個好面子的人,他們自然不會對外人說自家兒子不能生育。老倆口硬著頭皮帶著傻女去醫院做了手術懷了孕。這下子能堵上村裡人的嘴了。
第三年春節後,孩子誕生了,是個男孩,雖然不是張家的種,但是這事只有自己知道,他們還是“挺高興的”。男孩一歲多的時候,這個家的不幸開始上演了。
那是七月份的一個大熱天,張實和傻女吃過早飯後就去後山的地窖拿紅薯,拿到晌午也沒回家,張母覺得不對勁,就去了後山上,看見傻女躺在張實的身上,張實僵硬的躺在地上,兩手握住拳頭,嘴唇發紫,嚇壞了張母,趕緊邊跑邊吆喝著:“不得了,快來人呀!死人了,快來人呀!死人了。”旁邊的住戶聽見了張母的求救聲,趕緊跑到地窖把兩人的身體拖上來。張父也趕過來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救兒子,而是揹著傻女去了醫院搶救,不幸的是,傻女在醫院斷了氣,轉頭他又回來背兒子,可是兒子已經拖的時間太長了,也斷了氣。張實死的第二年正月裡,他們家大女和大女婿過來逼老倆口把錢拿給他們修房子,因為失去兒子的痛加上年紀過大生氣,氣火攻了心,一下子暈死了過去。張母趕緊叫了村子裡的人來幫忙,把張父送進了鎮上的醫院,因為鎮上的醫療條件有限,醫生提議改送市醫院。
張父知道自己不行了,他讓張母打電話讓二女和二外孫女來見他最後一面。二女很恨他根本就不想見他,二女婿實在不忍心,大年初四就去看了他,給他喂喂飯,幫他擦擦臉。大女一家聽聞張父不行了,連夜趕過去,趁二女婿打水的時間,把張父身上的銀行卡掏了過去,套出了密碼,然後就悄悄溜走了。
大年初四晚上,張父出現了迴光返照的現象,二女婿以為是要好轉了,就連忙打電話給張母和二女報喜,讓他們不要擔心。剛打完電話沒多久,躺在病床上的張父眼睛轉了一個圈後閉上了。二女婿給二女打了電話,說張父去了,二女哭了:“好氣人,怎麼會這樣”,二孫女安慰著的媽媽不要哭,同時二女婿囑咐先不要告訴張母。第二天,二女婿和大女婿帶著張父的屍體去了火葬場,路上,大女婿偷了奸耍了滑,偷偷的溜走了,留下二女婿一人在火葬場領骨灰。領完骨灰後就回了張家,這下瞞不住了,張母知道了,開始痛苦,期間哭暈過去了幾次,二女在旁邊勸著,才算緩過來。
那天晚上要守靈,二女婿和二女都很鎮定,唯獨大女一晚上渾身都在打顫,或許是因為她做了虧心事吧!喪事辦完後,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張母和兩歲的小孫子。頭髮凌亂的張母抱著小孫子站著後門口呆呆的往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