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知道誰起的話茬,聊到各自的男人時,王姐忽然說,天天看那張臉,天天那一套,都厭倦了。曉蘇驚訝於王姐的表達,她挑起眼角想看看王姐說話時的表情,沒想到正遇上王姐質詢的目光,好像在說,你不厭倦嗎?
曉蘇趕緊低了頭,良久才說,不至於吧?
王姐說,曉蘇,我知道你沒講實話,除非你真的愛他。
真的愛他嗎?在很長的時間裡,曉蘇都默默地問自己,可是她找不到確切的答案。
曉蘇和米強相識於一次單位組織的旅遊,在此之前,曉蘇對米強並不怎麼了解,兩個人之間的交集也僅僅限於同屬一個單位,況且米強也不是那種很帥的男生,從沒吸引過曉蘇的目光。但在那一次旅遊的路上,曉蘇突發胃痛,急需一杯暖胃的白開水,可是夏季,大家帶得都是礦泉水,情急之下,米強催促司機在一個加油站停了車,然後飛快地從加油站裡拿回來一個暖瓶。曉蘇的胃不疼了,米強卻深深地印在曉蘇的腦海裡,直到有一天,有人給他們牽線搭橋,曉蘇連猶豫也沒有,就一口答應下來,一晃兒,也快20年了。
米強屬於那種胸無大志的男人,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還常常給曉蘇灌輸:位置再高的人,活一天也是24小時,咱活一天,不比他們少一秒鐘,扯平。所以多年來,米強在單位一直是個普通的管理人員。
曉蘇有時候也跟米強著急,不說地位高低吧,明顯著收入在那裡差一大截子,人家吃香喝辣,自己就得勒緊褲腰帶。有一回,米強被曉蘇說急了,就說,你再嘟囔,我明天就送純淨水去。
雖然米強說得是氣話,但曉蘇還是及時剎住了車,不是捨不得讓米強去送純淨水,是丟不起那個人,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不是還沒到送水的地步嗎?
米強沒有混到一官半職,但也不是沒有優點,人家不打牌,不抽菸,也不怎麼喝酒,唯一的愛好就是打打太極拳,用別人的話說米強:條好。米強的身材的確不錯,不肥不瘦,腰板倍直,誰看也是一副好身坯。
有優點自然就會吸引人的目光,因為太極拳打得好,米強身後就有一些跟風者,其中不乏漂亮的女弟子。有一次,曉蘇就嗅出了一點異樣的味道,米強也坦白,不過一件T恤衫,又沒送內褲什麼的,我自有分寸。曉蘇說,那也不行,明天就送回去,喜歡,老孃給你買。米強不吭聲,但T恤衫不見了。米強把那件T恤衫拿到單位的更衣箱裡,幹活時穿在裡面,用米強的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其實,米強早就厭倦曉蘇了,身材臃腫了不說,而且無論穿什麼衣服也不見鮮亮,天天就是一張婆婆嘴,什麼事都想幹涉。只不過米強知道,不顯山不露水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日子,他不是沒有紅顏知己,但是他把自己關起來,即便有投懷送抱者,米強也是蜻蜓點水,雨過地皮溼,生活來不得半點馬虎啊。
日子如流水一樣地走過,有一天,曉蘇對米強說,我們身邊很多姐妹都說厭倦了彼此的家庭生活,你說她們說得對嗎?
米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曉蘇,然後很認真地說,她們說得沒錯,誰天天看一個東西也有厭倦的時候,關鍵是自己要從厭倦中解脫出來。
曉蘇說,怎麼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