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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裡過年,遙祝故鄉平安

下崗以後,我帶著家人走南闖北。老家只剩下了一座房子,兩畝土地,還剩下一段對家鄉難以割捨的親情。

哥哥是我們叔兄弟姐妹中年齡最長且唯一留守在老家的人。我們都尊稱他“哥哥”,或是“俺哥”。他一個人支撐著這個大家庭,像是一根頂樑柱。

他是一個忙忙碌碌的人。他說,自己就是勞碌的命,閒起來會覺得不舒服。

親朋好友家中有事,需要叔兄弟姊妹們參與的,哥哥都用電話逐個通知。因瑣事羈絆,從外地趕不回來且需要隨份子錢的,他都先行墊上。不明事理的人家,因該來的人沒能到場,常怪罪於哥哥,此時,他便非常耐心地給人家解釋,像是自己犯了錯誤似的。

因為我們覺得原來的家還有人支撐著,還有人應付著各種事體,欠鄉親鄰里的情還有人幫著還。所以,我們在外地謀生的人都生活的很安心。

哥哥除了種好自己的地以外,我家裡的兩畝地,在他的辛勤管理下,地裡的銀杏樹或其他作物都長得非常喜人。同樣的種植規模,我收穫了比鄰居們多得多的收益。

種地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施肥、治蟲、除草,每一個環節都要掌握的有分寸,每一個環節都是力氣活。

有一次回家,我看見哥哥正請人給我的銀杏樹打農藥。只見他雙手緊握水龍頭,對準一二十米高的樹噴灑農藥。一個年逾古稀的人,像打拳似的在樹林間跑來跳去。

我看了非常地心疼。藥水灑在臉上是火辣辣的疼,落在眼裡會發生危險,若摔倒了,或許會成為一個災難!

每次回家的時候,我的地裡都很鬆軟而又幹淨。本想幹點活,卻沒什麼可幹。即使有了一點活,哥哥也是推說我幹不好,而捨不得讓我幹。因為他急著要我陪他說話,陪他吃飯,那樣才是他所真正想要的。

因過意不去,老婆常囑咐我,哥哥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回家要給他拿點東西。可我每次給他帶了點東西,他都把我當成親戚似的,千客氣,萬客氣,怎麼都不肯要。實在推辭不下,他就在自己的地裡、屋子裡到處找東西,然後放到我的車子上,讓我吃飽喝足以後再帶走。

哥哥因身體原因不能喝酒,可是每次見到我的時候,他都要陪我喝幾盅。我勸他少喝點,他總是笑著說,今天高興,多喝點沒事的。

我常勸哥哥閒著的時候,要外出走一走,看看兒女,看看孫子,看看叔兄弟姐妹們。畢竟是年歲大了,不要太辛苦了。

他說,也想出去走一走,可家裡的事太多了,走不開呀。比方說,親戚鄰里有事了,找不到我怎麼辦?再說,我一走,那家就空了呀。你說這像什麼事啊?

是的,哥哥如果不在家,那老家真像是不存在了。長眠九泉的親人也不會答應啊,那情景是很悽慘的。

春節,我基本上都要回老家與哥哥一起過,等過完年以後再回去。

每年春節,都是哥哥最忙碌,也是最開心的時候。

寫春聯是每年必做的事。有時候我碰到了,就會幫著給他裁紙、研墨。由於鄰居多,常常寫出的對聯把客廳都佔滿了。

哥哥過年有祭祖和“敬老天”的習慣,因需要購置許多東西,且要經歷許多程式。於是,他過年就分外地忙。

因為我對過年的舊習俗淡漠,因此,有些忙也就幫不上。常常是,我和侄兒,侄女及孩子們或閒聊,或玩遊戲。只有哥哥一個人一趟一趟地從堂屋跑到廚房,又從廚房跑到菜園子......

前天,哥哥給我打電話,他對我說,今年新冠疫情反彈,你們在外地上班的就不要回家過年了。我堅持說,沒事的,現在交通方便,我們做完核酸檢測就回家。他說,無論如何都不要來,躲疫情也是為國家做貢獻。要真想聚一聚的話,等疫情過去以後,我坐火車到你居住的城市玩兩天,也算是一次旅遊了。

因侄兒侄女也都在外地,他們今年也不能回家過年。看樣子,今年的春節只能哥哥一個人在家過了。

夜,已經很深了,想著過年的事,我慢慢地進入夢鄉。在夢中,我夢見我和家人來到了哥哥家,也夢見了他的花園裡開滿了鮮豔的花。但見那花的顏色白的如雪,紅的似火,其花苞下的葉片綠如翡翠,簡直美妙極了。此時,我從睡夢中激動地坐了起來,心想,好兆頭,好兆頭啊,疫情很快就要過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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