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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母親,是透過舅舅認識的。父親和舅舅原本是部隊的戰友,沒想到舅舅竟然間接做了媒人。

恰逢外公家農忙收割,舅舅叫上好友去家裡幫忙,其中就有父親在列。一群十七八歲的青年,穿著白色背心,頂著炎炎的烈日,在田地裡收割稻穀,大汗淋漓。

等他們忙完收工,金黃的穀粒收進了外公家的小倉庫,一行人揮著汗水,回到外公家。母親和外婆準備好了午飯,給大家找來乾淨的毛巾,打好熱水。

母親剛一走出廚房,就迎上了父親的目光,兩人差點撞個滿懷。母親很美,嬌小的身軀,一雙大眼睛,年輕時烏黑的秀髮編成辮子,長及腰間。父親眉清目秀也還算英俊,又是部隊的兵哥哥。

兩顆年輕的心瞬間相互吸引,一見鍾情就這樣發生了。他們的臉紅撲撲的,目光炙熱得像中午的太陽。就這樣他們戀愛了。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兒女的婚配依然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決定,但父親和母親勇敢地自由戀愛,打破了大多數人被安排的命運。

父親和母親,揹著兩個家庭來往,在被逼到相親的階段才告訴家裡人。他們意志堅決,一個非彼不娶,一個非此不嫁。兩家的父母拗不過他們,只好拿著生辰八字去找了算命先生。結果,算命先生合了他們的生辰,說他們屬相不合,免不了一生爭吵,不適合結婚。這無疑又是一道阻礙。

雖然最後,他們用堅持和努力贏得了兩個家庭的祝福。但直到現在,我也無法去定義,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否算幸運。我曾想把父親和母親的愛情,寫成一部小說,可當我開始動筆時,卻不知從何寫起。我發現他們相愛相殺的幾十年,並不是我這個年齡能參透的。

一份完美的愛情,經過無數爭吵,碎成一地沙礫,然後撿起碎片再重新熔鑄。這樣的過程並不輕鬆,甚至有些痛苦,而這其中的苦與樂,只有當事人才能解說。

我很小的時候,常看見母親坐在床頭,在一盞暖黃色的檯燈下,給父親寫信。一頁頁娟秀的字跡從筆尖流出,承載了她滿滿的愛和思念。

父親當了兩年兵後,去了南京鐵十九局,每逢過年才回家一次。他們靠著書信聊寄相思,90年代初期,家鄉還不發達,那時候連通一次電話都顯得奢侈。

父親和母親在大量的信件中,分享著相隔千里的經歷。每次收到父親的信,母親一如既往地,在夜晚的檯燈下,小心冀冀拆開信封,反覆翻看。她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將父親的回信一封封、一頁頁,珍藏在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裡。

我和你的愛情好像水晶,沒有負擔秘密乾淨又透明;我給你的愛是美麗水晶,獨特光芒交輝你我眼底。——《水晶》

徐懷鈺和任賢齊的這首《水晶》,像極了父母當時的愛情。

可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事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多,父親的脾氣變得暴躁、多疑,因為距離常常生出猜忌。母親為了照顧我,放棄兩次很好的工作機會,常年待在家裡。

幼兒園的寒暑假,我和母親去父親工作的地方團聚。鐵道部的家屬都有一個小紅本,坐火車免費。綠皮火車哐鐺咣鐺開得很慢,差不多要兩天的車程。那兩年時間,我天天掰著指頭期待坐火車,期待一家三口團聚的日子。

我目睹他們因一點點小事爭吵,和好以後又開始嬉笑打鬧。就像個旁觀者,早已習慣於他們的相處模式。有時候,我會因父親的玩笑而憤怒,當他說,“你看你媽又生氣了,她懷疑我給你找了個新媽媽……”

我趴在父親的背上,沒等他說完,“啪”的一聲,就給他一個大嘴巴子。當時的我才四五歲,卻對愛情的忠貞有了自己的認識。我的愛情觀,似乎也成熟得比較早。我在心裡暗想,我以後,一定不要這麼不成熟的婚姻。

在南京的那幾年,父親沒有盤算過未來,沒有聽從母親的建議,想辦法留在南京。不久,鐵十九局換了局長,父親下崗了,家裡過回了最普通的生活。

我在無休止的家庭爭吵中長大,上高中的時候,我甚至盼著他們離婚,我想要逃離他們,遠離那個令我厭倦的家。這個想法伴隨我整個青春期,我一度相信,當年的算命先生一語成讖,道出他們今生逃不過的詛咒:一生爭吵,不適合結婚。

當時我認為,父母的婚姻不幸福,也不幸運。唯一對我的幸運,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沒有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我開始反思他們之間的問題,父親和母親的性格太過相似,刀子嘴豆腐心,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也不會服軟,遇到事情總免不了一番爭執。

後來,我忙碌於父親和母親之間協調,變成家裡的調節劑。漸漸地,家裡大小事務,最終都會由我來決定,他們的爭吵頻率也減少了許多。我慶幸終於找到了一種平衡的方法。

有一次,我問母親,和父親在一起,有沒有後悔過。母親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她又忙著嘮叨父親的胃病,嘮叨從前的種種。

爭吵以後,還是想要愛你的衝動。——《我懷念的》

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吵不散,罵不走的,才算是真正的愛情!這大概是我的父親和母親,最好的寫照了吧。

在愛情裡,也許沒有什麼幸與不幸,真正的體會只有身在其中,冷暖自知。我們無權去定義別人的幸福,哪怕是我們的父母。

因為那些看似的甜蜜幸福,背後是隻有自己才知的心酸;而那些表面的黯淡痛苦,背後也會閃著幸福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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