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不約而至，經歷了上個學期的千錘百煉，我已幾近成鋼，目前看來還算遊刃有餘，班主任工作處理起來也算得心應手，幾月過去，對他們也有了些許瞭解。

學生小Y，個子高高大大，我尤其羨慕他的大雙眼皮，無奈該生是個不愛學習的主，幾次缺席以後我找他了解情況，才知該生父親幾月前由於煤氣中毒不幸去世，兄弟姐妹四人全憑母親一手之力養活，好在長姐已上大學，母親心裡也有些許安慰。

我跟他談了很久也談了很多次，但他始終不怎麼發言，偶爾吐出幾個字，他流的淚比他吐出來的字還多。單親家庭的苦楚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同他談起未來，談起理想時，想起他的遭遇，我竟有絲哽咽。他立下保證說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以慰父親泉下之靈，我下定決心要好好幫扶他。

好景不長，不多時候他便再次開始缺席，聯絡他的母親之頻繁已讓我有點不忍心撥出這通電話，我不知在工地上打工的母親聽到這樣的訊息內心該會多麼失望，乃至絕望，每次通話，她總免不了一頓痛哭，說他是沒爸的孩子。撥出電話，竟然打不通，一連幾天皆是如此，我開始懷疑我被拉在黑名單，我借了其他老師的手機一試，果然如此，但我相信絕不是其母所為。

多次曠課，其母來到學校與我面談，她膚色黝黑，個頭偏矮，頭髮蓬亂，眼神滄桑。我問她為什麼把我拉在黑名單，她說她不懂，手機都不會用，我又用她的手機重新設定。為了維持生計，她在工地打短工，做著男人的活兒，換來微薄的收入以供養四個孩子，偏偏四分之三都不成氣，說著說著，她竟在辦公室大哭了起來，許久不止……

最後，她放棄了打工，決心守著孩子學習，畢竟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我以為他會慢慢步上正軌，但該生並不爭氣，不久之後犯下大錯，其中因果不便多說。時至今日還記得他的母親當日嚎啕大哭的絕望。

另一學生也稱小Y，個子矮小，瘦弱不堪，吐字不清，開學第一天我便見到其母被生活摧殘殆盡的臉，她哀求我讓該生住宿，因家遠，單親媽媽的她還要外出打工，只能寄宿。我憐該生孤苦，排座位時將他排在前面，希望他思進取，求上進，早日脫離苦海。

後來發現他並不領情，所作所為反而時常引起眾怒，於是他的座位慢慢後移。平時經常遇見他在校門口吃東西，永遠都是在吃東西，我經常留下來幫住宿生補習，但他不領情，依舊要出去吃東西，我帶著他學習他也只是在傻樂，學習毫無長進。

幫他申請免費校服時詢問他家庭情況，他毫無感情甚至帶著笑說他的父親喝酒醉死了，箇中緣由我也不便祥問，拿來紙便讓他寫申請，我知他不會，於是便念給他寫，但當我說開頭空兩格，他在紙上寫下兩個□□時，當我念出最簡單的字他都不會寫時，我不知道教書的意義。

本來平日沒什麼大過，小錯我也時常在幫他糾正，但聽說期末考試時他夥同別班的人去偷書來賣，還偷錢，最後一科也沒來考試，我通知其母時，她沒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說了一句去街上找找。

人性究竟本善本惡？我知道他們還小不明白大道理，但等他們懂得的時候就什麼都晚了，為人師者，但求盡職盡責，問心無愧，我拉你了，但是你後退了。

世間苦難太多，各人有各苦。何為苦，何為生，我憐他們孤苦，有意幫扶，可爛泥真的扶不上牆，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