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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總是夾雜著失眠和噩夢,偶爾也會被隔壁吵架的情侶從夢中驚醒,摔酒瓶,撞牆,扇耳光,一串串聽不清晰的醉言醉語,時不時傳來幾聲流浪貓的低吼,悉悉索索的萬物沉寂而又沒那麼安穩的聲音。看了一眼手機,我似是半夢半醒著,只覺得,生活是件絕對瑣碎和乏味的事情。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是個怎麼也擺脫不了瑕疵的完美主義者,曾經的正義凜然,如今看來只覺得可悲又可憐。
和很多人一樣,我總覺得自己生而不平凡,覺得自己受的委屈格外的多,覺得自己摔過的跟頭總比別人的疼,也會在瞬間跌入“懸崖”,好像全世界的光亮都為我而黯然了,也是血肉之軀,會哭會鬧,卻總偏執地覺得,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應該簡單純粹,為了迎合那些所謂的幻想,我自編自導,用盡全力只為騙過自己……
原來,每個人都有隱秘的一角,原來,飄蕩無依的“浮萍”遍地都是,原來,生活的每一幀都是永不停歇也說不完的辛酸淚。而我們,和飄飛的一粒塵埃一般,沒那麼至關重要,無聲,無礙。
我越來越懂得尋歡作樂是件多麼正常不過的事了,其實喝酒吃肉,火鍋配碳酸飲料,逛街聊天,越是具化的世俗,越讓一個接受了自己的普通人感到快樂。懂得取悅自己和拒絕別人,是件再爽快不過也最難辦的俗事了。
02
還記得去年年初,我用自己的工資換了喜歡的手機,卻在下班路上輕而易舉被偷了,那一瞬真的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其實也就兩千出頭,可是報了警,查了一下午的監控未果之後,我還是毫無骨氣地哭了。
畢業後自己一個人在他鄉租房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尤其是電腦莫名其妙壞掉,晾著的衣服掉到樓下轉眼去撿就不見了,一個人感冒發燒,一個人做一份天天加班、幾乎24小時待命卻沒有回報的工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換掉那部碎得不能再碎的手機,卻用了不到一個月又被偷了……
我甚至相信很多細碎的小麻煩,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本命年擋災而已嘛,又或許是我掉入了墨菲定律的怪圈罷了。可是當事件積累到一定數量時,人就是失去理智的,再怎麼推杯換盞,屬於自己的那份委屈就是會愈演愈濃。
好像所有人都在針對我,上司為難,同事戲謔,就連路人看我的眼光都像是蔑視的打量和深深地瞧不起,我不斷地為自己累積形容詞,證明著自己的不普通,就連“被欺負”,也是如此。
直到我看見了橋洞裡的煙火,衣服鞋子都是撿的,鍋碗瓢盆都燒得黢黑,也不知道一日幾餐,那個陌生人都在如何活著,大概沒有時間思索自己是否狼狽吧。第二次經過時,那裡只剩灰燼,那團黑灰格外地扎眼。那個“家”的主人,可能被驅逐,可能“重啟”了人生,也可能,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大概是從那時開始,那個自卑自憐的靈魂開始間歇性離家出走。大家沒什麼不一樣的,月薪三千的靈魂和月薪三萬的靈魂,和只為了活著而奔波的靈魂,沒有什麼高低貴賤,每每抵達生命的臨界點,一切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03
2021年,24歲,我終於無條件接受了自己的平凡。我的爸爸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樣,會在第二天醒來時比前一天更老一點點,成就我下一次見他時的驚訝與自責。越長大越發現我沒有以前那麼崇拜他了,那個無所不能的斷臂老爸,不過是兒時的天真鑄就的一場美好的幻覺。
他還是會給我煮飯做菜,還是會聲聲喚我寶寶,生活細節裡的寵溺好像一點沒少。只是,我會嫌棄他的某一道菜做得不好吃,會埋怨他怎麼老是不好好照顧自己,也會害怕他被人騙,他好像是那個連智慧手機都玩不轉的老爸了,爸爸真的漸漸白頭了。
如果不是因為閨蜜結婚回去一趟,我大概還不知道那個小家的空蕩與冷清,更不會想到他平時是如何一個人刷抖音刷到睡著,又或者如何看小說看到睡不著,在我看來,那樣的爸爸實在是太幼稚了!
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我還來不及反應,有時候有種錯覺,好像我仍然在老家門口看著漫天的紅蜻蜓發呆,躲在後院玩泥巴,攀爬那顆“年邁”的枇杷樹然後在上面無憂無慮地吃枇杷、盪鞦韆,真的好像一場夢,玩伴全都變了樣,那些記憶點滴也早已在歲月的摧枯拉朽之勢下消亡了。
爺爺奶奶給我的記憶一年比一年更淡,很多人我竟然只記得曾經對我的意義深重,卻怎麼都想不起名字了。和老爸聊天的時候,他竟然還清晰得記得我的玩伴,記得我曾做過的傻事,不愛懷舊的爸爸,好像一下子“更新”緩慢了起來。
04
我想,我們都普通地活著,普通地生老病死,曾經渴求的那些轟轟烈烈反倒成了平凡生活中的一道笑柄。
不再是懷揣執念的人,沒有非要完成不可的事,當穿衣吃飯真的成了生活首要的時候,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能如此從容。不埋怨過去,不奢求未來,餓了吃飯,渴了喝水,不快樂了就出去瘋一瘋。
在感情上,還是聽一首情歌就能淚流滿面,在生活上,還是動不動會講幾句大道理。這個世界總不是那麼公平的,大多數人拼盡全力才能過好平凡的一生,不出意外,無幾人能真正“免俗”。
很喜歡泰戈爾書中的一句話:“人天生只有兩條路:不是在憂急騷動當中討生活,便是在煩悶無聊中捱日子。”願你我在這疲倦的生活裡,都能有樸素而溫柔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