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不知不覺我已邁入不惑之年。不知從何時開始,我頻繁想起小時候的事,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回憶的次數不斷增加,回憶的內容更豐富更深刻。尤其是到過年,彷彿小時候過年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種跟隨在父母身邊,簡單而又溫暖的場景猶在眼前。
小時候,我家住的是平房,一間臥室兼具了起居和餐廳的功能。每到年前那幾日,臥室裡平時用來吃飯的方桌成為利用率最高的一件家當,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媽媽在小方桌前和麵或者剁肉餡。印象中過年期間的零食少不了焦葉子,年夜飯少不了四喜丸子,這些都是媽媽親手製作的。焦葉子製作很簡單,把摻了芝麻的面擀成薄薄的面片(喜歡吃甜的可以加糖,喜歡吃鹹的可以加鹽),然後切成大小相等的正方形,每個正方形中間豎著劃一刀,然後拿起面片的一頭穿過中間,拉扯出來後整理成長方形就可以,這樣的小面片放進油鍋裡炸至金黃,吃起來酥脆噴香,成為我們兒時過年必不可少的小零食。
說起過年,又怎能不提丸子,丸子代表著團團圓圓,媽媽最拿手的就是四喜丸子,這也是我家過年必不可少的菜。媽媽做的四喜丸子很特別,是用肉餡和“米花”(爆炒過的大米)揉合而成。一斤“米花”和一斤調好味的肉餡透過媽媽雙手不停地揉壓,最終變成一個個圓墩墩的四喜丸子。這時我會端著小板凳乖乖坐在爐邊等著,只見媽媽把一口大鐵鍋架在爐子上,倒入半鍋油。油一熱,媽媽把一個個丸子放入油鍋中。四喜丸子比較大,必須用小火慢慢炸熟。這個時間比較長,坐不住的我總會時不時問這問那,而媽媽總會讓我不要說話。當被問急了,她就會大吼一聲:“別在這待著,睡覺去。”我立刻閉上了嘴。可忍不了多久,我又開始問這問那,媽媽就會拿幾個四喜丸子給我,讓我一邊吃去。長大後,我問媽媽那時為什麼不讓我說話,是不是有什麼禁忌?媽媽想了想,說:“倒沒什麼禁忌,可能是怕小孩在過年期間亂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吧。”想想也確實如此,過年都圖個吉利,小孩兒口無遮攔真可能會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來。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過年的吃食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除了滿桌的菜餚,當然離不開水餃。俗話說“初一水餃初二面”,為了正月初一早上能吃上熱氣騰騰的水餃,年三十晚上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就成為我家的慣例。所以,我家除夕守歲時,一家人也要吃水餃,而且幾歲了就要吃幾個水餃。一開始因為年紀小貪吃還很稀奇,可隨著年歲增長,實在吃不下十幾個水餃,我就不喜歡這種習俗,可在爸爸的威懾下,這種習俗一直延續著。當我結婚生子後,除夕夜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煮幾個水餃分給愛人和孩子,現在想來,這應該就是父母最樸實也最深沉的愛吧。
如今生活水平日益提升,超市、網店可以買到全國乃至全世界各地的東西,過年也已不再是圍著鍋臺轉。可對於我來說,兒時記憶中的味道卻日漸清晰起來。憑著殘存的記憶和母親的口述,我開始嘗試做四喜丸子、焦葉子,除了回憶兒時的時光,我也想把我小時候過年的快樂傳遞給孩子。我想,中國人過年不僅僅是家人團聚,更多的是對傳統文化的堅守,對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