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魚

前些天的時候，寫了一篇文章，我認識的一個阿姨遠嫁25年，每次回孃家，卻都被母親氣哭。很多人說，這個阿姨不孝順，因為我寫她當初在遠嫁以後，8年過去才回一次家。

其實，關於這點，我想解釋一下。在我身邊，長輩遠嫁的人，我認識的就有3個阿姨，這個阿姨可以說是回來次數最多的人了。

我外公那輩有個妹妹，遠嫁很多年，我長到現在，就見過她一次。她前兩年回來的時候，家裡面我們這些20多歲的小輩，她一個都不認識，主要就是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們這邊的親戚，可以說是都快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外公只有兩個妹妹，高中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嫁到外地去了。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以前因為交通的原因，回來不像現在這麼方便，要在路上輾轉很多天。這個阿姨老公家裡條件也一般，以前可以說是沒有時間，沒有錢，也沒有這個精力回來，煩事纏身，一不小心，就在生活中被困了很多年。

其實，別說回孃家，那個阿姨當年出嫁以後，一開始就連打電話的次數都很少。

那個時候村裡都窮，全村只有村長家一部電話，每每有在外打工的人回家，都是先打到村長家裡，然後村長問清楚是哪家的人，再把電話擱著，讓那邊不要掛，他出門去喊人。

這個中間，隔得近的話只需要等三五分鐘，要是稍微隔得遠一點，可能十幾分鍾才能急急忙忙趕過來。

如此這般不方便，自然不可能像現在，每天都能夠打電話還有影片。所以，結婚8年以後，阿姨家裡的經濟有所好轉，她才第一次回孃家，因為回來要花錢，而且花得不少，她必須要考慮到這個事實。

這個阿姨，心裡是個比較戀舊的人。

她說，當初嫁給她的老公，其實沒想那麼多，就是出去打工，剛好有人介紹一個本地人，他們兩個見面也都有意，然後就決定通知家裡的父母結婚。

她老公的條件，其實在當地可以說屬於比較差勁那一類，原先被介紹不少本地姑娘，人家都不願意。

但是在阿姨看來，卻認為他家條件很好，好歹比起來，她老公家裡那個時候還是建了兩層小樓。阿姨家裡當年實在是太窮，大山裡面，房屋破敗，家裡5個孩子，從小飯都吃不飽，她成年以後，就跟著村裡人出去打工掙錢，走的時候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阿姨那時自然不會想到，這場遠嫁，後來會成為她心裡永遠的遺憾。

雖說她婚姻比較幸福，老公一直待她很好，家裡的經濟狀況也越發向上，她後來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只是，每次回家都被母親氣哭這件事，也是無法避免的。

阿姨的母親，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應該就是天生涼薄。她也不是心壞，而是她好像從來都是這般性情，沒有很關心自己的孩子，尤其還比較重男輕女，阿姨作為家中的女兒，更是從小就深有體會。

只是，後來隨著她的遠嫁，讓她逐漸淡忘兒時的記憶，反倒是對家鄉的思念越加深刻，而母親，便是這場思念最為直接的承載者。

我也描述過，阿姨每次回家，她的母親總是數落她，用水用電嫌棄浪費；她和老公帶的東西回去，她的母親總是說不好吃；甚至他們準備在家裡多玩一個月，她的母親也會當著她的面說，待久了浪費他們的錢，因為多兩個人吃飯，總是不一樣的。

當然，除了這些，還有很多讓阿姨心寒的事，不然的話，她也不至於每次回去都會氣哭。

但是，當回過頭來，想想這是自己的母親，是世上同自己最親的人，她也能夠選擇原諒，於是這種傷心便週而復始。

阿姨的母親說過，他們與其這樣回家，還不如把錢寄回來，這樣彼此都方便，兩邊都省力。

她回孃家，在母親眼中是在給自己增加負擔。

她的母親和大哥沒有分家，一直住一起，年輕時都在幫著她哥哥家帶孩子操持家務。所以在她母親眼中，認為自己和哥哥是一家人，而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孃家是需要講究禮節和客氣地，在家裡住的時日稍微一多，就是屬於不自覺的行為。

哪怕她的哥嫂，從未說過什麼，反倒她的哥哥有時還會說母親不講道理，說妹妹也不是天天在家，一年到頭最多也就回來一次，她說話不該這麼不講情面。

阿姨也比較自覺，她每次回孃家，都會積極買菜做飯，大部分時間，都不會讓她哥嫂出錢，也會給哥哥家裡的孩子包紅包買衣服，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回家，因此和哥嫂之間有了隔閡和不滿。

實際上，這樣千里迢迢回來，其實每次也都不容易。但是阿姨以前認為，母親老了，看一次便少一次，她是想著能夠多陪母親。所以這些年，交通方便以後，她回來挺多，只是她的母親好像比起陪伴，反而認為給錢比較重要。

只要錢回來了，人回不回來是無所謂的態度。

她們之間這種觀念的隔閡，總是讓阿姨想象中美好的親情，碰撞上無比冰冷的現實，一次次讓她的心失望，明知回家可能是次不愉快的經歷，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越是思念家鄉，也越是渴望溫暖的親情。

她希望的是母親能夠關心自己，能夠在她走的時候，像別的母親那樣多一些囑咐和寄託，能夠帶著不捨送別她每次的離開。

人生有些苦，始於高估親情。

這種苦，是自我心裡的一種不放過。可能外人要是論起來，總是能夠帶著很多的理智，用最客觀的態度，去看待這份感情，認為要是不如人意，那還不如放過自己，選擇遠離。

但是，當自己真正面臨的時候，道理也都懂，不過一旦理智碰撞上感情，多數人必然會在心裡經歷一場聲勢浩大的糾結，並且最終讓感情佔據上風。

尤其是面對親情，更是難以抉擇，光是血脈二字，就足夠成為很多人一生的桎梏。於是，有些人只能是伴隨著這樣的心境，繼續重複著以前的糾結，至於盡頭，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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