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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媽懷我時,正跟我的生父鬧離婚。我常常想,兩個人整天打架,已經沒有一絲感情可言,為什麼我媽還能懷孕。

或許我只是他們的一次打架後,強者對於弱者的霸凌而導致的結果。對於為什麼能堅持把我生下來,我也很是困惑。

我爸有四個姐姐,嫁的都不錯,在法院或者財政部門工作。我媽跟我奶奶一有矛盾,幾個姐姐或電話指責,或回來當面辱罵。我爸是老來子,從小嬌聲慣養,他覺得他媽說的對,姐姐對他親,我媽心小多疑,於是他倆經常鬧矛盾。

半歲時他們終於離婚了。我也成了他們爭奪的一個物件。我被我爸藏起來,輾轉幾個地方,折騰了幾個月,直到我得了心肌炎,看幾次醫生也沒治好,我爸才託人把我送給我媽。

2

我媽還是愛我的,帶著我住進姥姥家,離婚的女兒,沒有房子沒有工作,帶著一個男孩子,是不招人待見的。我媽很勤勞,幹活不惜力,承包了外婆家所有的家務。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我們都住在一個院裡,舅舅的小兒子和我同歲,表姐比我大一歲,幾個孩子常常打架掙東西。我媽護短,與舅媽爭吵不斷,有一次她倆甚至撕打到在大街上。

舅媽趕她走,我媽爭辯說舅舅蓋房子時她也出了力,她沒結婚時在外打工掙的錢,給舅舅蓋房用了,就這樣依然厚著臉皮住了一年多。

有一個男的不嫌棄我這個拖油瓶,我媽就帶著我嫁過去了。我多了一個大我五歲的姐姐,在這個家裡我慢慢開始有了記憶,模模糊糊記得我坐在門口小石墩上,姐姐從後邊把我推倒,額頭跌破了,現在還留有一個淡疤痕。

不過,現在想不起來當時疼的感覺。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是實話。

3

我在這個家裡待到五歲,我媽又帶我回到外婆家,這次只住了半年,然後去到了第三個家。

這個男人離婚沒有孩子,對我也很親熱,剛好到了要上學的年齡,找人給我上了戶口,當然我跟他姓,叫耿新途。媽讓我叫他爸爸,在上一家我也是叫那個男人爸爸,叫誰都行,好歹有爸爸叫。

在這個家的第二年媽媽又生了一個弟弟,叫耿新哲,弟弟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我能感覺到爸爸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儘管很多時候他不看我。

弟弟漸漸長大,我媽和耿爸爸的爭吵也漸漸頻繁。很多時候,我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卻躲不開他們越來越高的爭吵聲。

我長得快,六年級跟老師一樣高,我為自己長這麼高感到羞恥,時常低著頭走路。好像個子矮些厄運就不會找到我一樣。

4

上初一的時候我們又搬進了姥姥家,姥姥更加衰老了,風燭殘年。這次我媽沒有帶我同姓不同父的弟弟。

見著我舅舅,我怯怯的叫他,舅舅也沒看我,從鼻子或是喉嚨裡嗯了一聲。所幸我只是星期了放假了才回去,我媽跟姥姥擠一張床,又騰挪出地方給我鋪了一個窄床。

回到姥姥家,我就躲在屋子裡,我不想走到院子裡,不想看見太陽,我不想比我媽高了還跟著她寄人籬下。我跟我媽說我要出去打工,給自己買個房子,我媽流著淚說初中沒上完能幹啥,讓我繼續上學。

我害怕學校放假。

我時常看到我媽做好了飯,給舅舅一家盛到飯桌上 ,表弟或表姐嘗一口說真難吃,他們全家就開車出去吃,剩下的我跟我媽下一頓繼續吃,我媽再重新給他們做。我媽做完家務,再去地裡給兔子割草,舅舅養了幾十只兔子。

生活還得繼續,在命運之神的手中,人就像個泥丸,被搓圓捏扁,拋來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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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跟我媽說,我生父也離婚了,一雙兒女被女方帶走了。託人捎信給我媽,想讓我媽回去,我媽說回去幹啥,繼續受他們一家人磋磨嗎?

那人說孩子(我)大了,你不為自己考慮,得為孩子考慮,將來他要結婚成家,沒有自己的家,哪個姑娘願意跟他?再說,李佔北的老孃也不在了,去了你當家,為著孩子你也得回頭。

就這樣我跟著我媽來到了第四個家,我媽又嫁給了我的生父李佔北。

我個子已經超過他,他跟我說話需微仰著臉,面對極其相似的一張臉,我叫不出口爸爸這兩個字,十三年來我叫別人爸爸,真正的爸爸只是每個月媽媽去銀行取的五百元撫養費。

有一種滋味叫五味雜陳。

我姓著上一個爸爸的姓,在這個家裡呆了好幾年,還會有那種隨時要搬家的感覺。今年疫情學校早早放假,我又回到這個房子裡。

聽說家是有愛且溫暖的地方,是一個人無論走多遠都會思念的地方。對我而言,這裡只是一個放假後可以收留我的住處而已。我終將會離開。

我小時候曾不止一次咒詛自己,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我就是個錯誤。

如果我媽選擇不生下我,她或許能過一個幸福安穩的生活。不會帶著我四處流蕩寄人籬下,不會惹得舅舅一家厭煩,也不會為了我又嫁給曾經家暴她的第一個男人。

是我毀了我媽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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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夫妻關係隨著年齡的增長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