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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了,爸爸回老家請老家的親戚聚一聚。大姑、三姑她們年紀大了,暈車的,不想坐車;腿腳不太方便的,又走不了太遠,每次在城裡聚會,她們都來不了。於是,爸爸專門回老家,在舅舅重新翻修的小商店做了一頓飯。

他們在席間談笑風聲,說著過去的故事,彷彿一個個說書人,鋪陳開許多人默默無聞的一生。

他們一生在土地上勞作,同一塊土地,翻來覆去,同一樣作物,青了黃,黃了青。土地、莊稼、牛羊就是生活全部,從清晨到傍晚,從酷暑到寒冬,每個時間做每個時間的事,一生,也就這麼過去了。

每每到此,我就會想到人生意義這個話題。

如果非要用理想和生命價值來定義人生意義,那他們算是有意義嗎?就像大姑,年輕的時候,沒有條件,年邁的時候,腿腳已經不方便,一生,都被侷限在了村莊,那她的人生有意義嗎?

答案是肯定的。或許意義就是一條生命,活過。就像一朵花,開過,也像一棵草成長了一季。

人生本無意義,所謂的意義,都是自己活出來的。人生的意義就在於不停地尋找人生的意義。尋找本身就是意義。

一個人活下去的理由可能只有芝麻那麼小,他們的生活中沒有大事,也一樣活得熱氣騰騰。

站在他們的時區裡,也有春種的蓬勃希望,夏耘的甘之若飴,秋收的喜悅滿足,冬藏的安穩踏實。

在他們的生命裡,生活也是百味悠長。走鄉串戶李家長張家短的閒話家常,三三兩兩邀約趕集日的湊熱鬧,豬下崽牛交配的操持,田間地頭喊山吆喝玩笑撒歡的樂趣,炊煙四起兩杯燒酒下肚開始說大話的夜晚……對他們來說,也是有鹽有味的。

當他們因一隻雞親戚為仇、鄰居反目,為半塊柴山草山大打出手,為東家的豬拱了西家的菜吵架罵孃的時候,你能說他們心胸狹隘,不該為這些瑣碎之事爭鬥計較嗎?

你生在哪個時代,出生在哪裡,生在怎樣的家庭,多麼隨機,我們這一生,到底是活成喜劇還是悲劇,並非取決於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時代,怎樣的家庭,而是取決於我們自己構建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那天,在網上看見一個高三學霸的演講,有一句話,我印象深刻:沒有人在年少時,想成為一個普通人。

或許因為自己從來不是學霸,也生在小城,長在小城。一直以來,都沒有宏大的理想。不管是年少時,成年後還是現在人至中年,一直都沒想過,這一生,要成為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也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我想要的生活似乎很簡單,一座城,一家人,一愛好,一群友,一些好時光。

極有可能的,我會數完辦公室窗外那棵銀杏樹18場繁華與凋零的四季輪迴後就退休;大機率的,在這座小城,就是我的一生。

我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明白穿上風衣的程又青很颯,套上高齡的唐晶很酷,但那不是我的世界,小城思維、成長背景、知識結構、生活環境已經把我固化在了這裡,也把一群人固化在了這裡,而這並不會阻礙我們去擁有豐富的生活體驗。

人生永遠有侷限,那些我沒去過的地方,沒讀過的書,沒機會認識的人,都在各自的侷限中,不能被我瞭解,這是不足以遺憾的。我有一個小城,已經足夠了。當這個小城侷限我的一生時,小小的地球正在侷限著整個人類。

尼采曾說:

“生命的意義不會放在任何地方,更不會隱藏起來。因為一開始‘意義’本身就不存在。但是說‘意義’不存在,也並不是指世界和人生是空虛無用的。只要自己蓬勃地生活著,那麼你生命的意義就會閃爍出光芒。如果消沉地活著,即使是在盛夏的正午,你的世界也會顯得暗淡無光。”

人生哪有那麼多高深莫測的意義呢?在這小城裡,我們沒有改造世界的藍圖,但我們同樣愛著,被愛著,被需要著,我們沒有放棄過思考和自省,沒有忘記豐盈精神世界,我們的內心,也有波瀾壯闊的海和耀眼的星辰。生活,沒有讓我們變成討厭的自己,這就是我們的人生意義了。

草生一春,人生一世。或許,我們都應該不管不顧的,將生命鋪敘、延展並圓滿,然而,人生的圓滿是什麼樣?由誰來定義?應該如何定義?

不論多少哲學家、多少人終其一生去思索這個問題,最終也只能得到自己的答案,就像木心所說:

生命好在毫無意義,才容得下各自賦予的意義。假如生命是有意義的,這個意義卻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尷尬狼狽。

正如我今天寫完這篇文章,它也僅對我來說,這是人生意義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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