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快50歲了。
總感覺自己沒有長大,還年輕,總感覺自己還沒有幹成多少所謂的大事。
但是,自己卻不再年輕。
因為,孩子都考上了大學;因為,其它人見面都喊哥、叔了。甚至都有喊爺爺的了!
《道德經》有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致意思,大自然不以高低貴賤,而對萬事萬物都一視同仁。
其實,時間也是一樣一樣的,別管我們有錢沒錢,有權沒勢、無論高富帥還是窮挫矮,時間對於我們基本是公平的,它能盪滌一切,但是對於我們活生生的人來說,有那麼一樣東西,它帶不走,除非我們都不在了。
那就是過年的心情。
小時候,我住在魯西平原的一個小村莊,名不見經傳,也沒有出什麼大人物,但是過年的心情,深深地印在我的記憶裡。
臘月二十三,在80年代初期,一般這天上午考試完,小朋友們10點左右就放假了。
而這一天,拉開了春節過年的序幕。
1、趕年集
我們幾個小朋友這個時候,飛快地跑回家,作業還是等等再做吧,當然有寒假生活裡面好多好玩的小故事和智力題目,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欣賞了。
跑回家不是幹別的,而是放下書包,拿起父母給的1毛錢一路小跑到最近的年集,足足有4裡地,但是感覺很近、很近……
擠到集市上,因為人太多了,到了集上,根本進不去,所以非得擠進去才行。
然後,開始了我的採購計劃,先到肉盒子攤上買個肉盒子,不大,有小孩的手掌差不多大,那可是幾個月吃不到的美味,我現在依然感覺到那個味道,有點胡椒和肉末的味道,價格是2毛錢,佔去了經費五分之一。
然以,開始去買鞭炮嗤花什麼的了,當然,一掛兩掛鞭炮和一把、兩把的大兩響不是小孩子的“菜”那是大人才能購買的東西,我們只買點小玩意,比如滴答筋、手提花、小兩響、小炮什麼的,不過,已經是非常大的一項開支了,大概需要5毛錢左右的經費。
當然,買來的小炮,絕對不能一次放完,都是一個一個地放,必須量入為出,不然,這個年就沒得過了。
當然,絕對不能讓錢剩下,我就會跑到小人書那裡,用剩下的錢買上幾本小人書,或者再買幾個“花饃”,回家能玩上好幾天。
雖然,小孩子購買力有限,但是大人就相對出手“闊綽了”,雖然一年裡也沒有捨得買啥東西,但是趕年集非常的大方,豬肉要買個大臀鍵,羊肉也要買點,羊肉水餃好吃得很,最次也得買的白白羊油帶回家,鞭炮要買五掛:一掛大年三十晚上點、一掛大年初一早上點,一掛初五破五點、還有兩掛是十五晚上和十六早上點,兩響也要買它3把5把,一把是10個。當然,年畫也要幾張掛在牆上,這個可是非常場面的事情。
2、除夕
大年三十下午,一般要貼春聯福字的,一般先貼大門,再貼裡面,這叫福氣、財運從外面進來。當然,也有27、29就貼上春聯的。反正不能28帖,有個說法叫做“帖七不貼八”。不知道什麼習俗,反正按照執行就行了。
在魯西,除夕夜,水餃是必須的,一般是羊肉白菜的,也有蘿蔔餡的,韭菜餡的一般是十五晚上吃。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個團圓餃子,這個是過年的重頭戲,聊聊一年的收穫,談談來年的計劃。吃過飯,小朋友們開始上街撒歡了,有打著燈籠的,有放小嗤花的,有點小嘀嗒筋的,反正就是高興,我記得有一年,我由於高興過火了,飛快地跑出家門,一頭撞在了大門上,一摸,好大的一個大疙瘩,足足有乒乓球,好在眼角旁邊,沒有多大問題,繼續跑出去和小朋友瘋去。
玩一會,就要回家看電視了,因為春節聯歡晚會是中國老百姓的最愛,陳佩斯、趙本山、倪萍、趙忠祥等是大家的別樣的“年夜大餐”。不過,能在家裡看電視,在我家應該是1989年以後的事情了,再早些必須到村上有錢的人家去看才行,還好,這些人家都很大方,紛紛開啟自家大門,只要有人看,絕對不會趕人,而且有不少糖果給我們這些“饞貓”吃,不過我屬於比較內向的小孩,一般不好意思吃人家的東西,而且遇到老師就躲起來,有一次,為了不讓老師看到我,竟然躲到了廁所裡,等老師走後,我才出來繼續瘋。
3、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拜年是主角。天還沒有亮,父母就開始忙活了,下水餃、點蠟燭、點上香火,水餃剛下出來,第一碗必須給老祖宗吃,這個絕對錯不了,我記得母親邊把水餃放到供桌上,邊唸唸有詞,好像是給去世的老爺爺、老奶奶說,你們先吃,吃飽了保佑一家子人平安健康。
天剛剛矇矇亮,我們就穿上新買的衣服,草草吃點水餃,就開始大拜年了。我們夥著一個老爺爺的一支,大概有10幾個人一夥,然後到年齡較大的長輩那裡拜年,基本要走半個村子吧,30多個長輩是有的,到長輩家裡,原來是需要磕頭的,現在改革開放了,磕頭越來越少了,到家了見見面說兩句話就可以了。這種風俗一直持續到現在,去年是新冠肺炎厲害的時候,所以去年沒有到戶去拜年,估計今年也得采取電話、微信拜年了吧,不過也沒有什麼,大家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後年、大後年……
拜完年,基本上有的人就開始走親戚去了,也有的小青年玩玩撲克、打打夠級,總之,找點樂子。
4、過年習俗
然後,就是大年初二,這個是走孃家的日子,新媳婦、新女婿必須走孃家,而且,中午喝酒對於不勝酒力的姑爺是個檻,有的人甚至帶上能喝酒的“同盟軍”參加,因為,這個飯局絕對不能含糊,不然,會讓人笑話的。
大年初五,是破五的日子,晚上也要吃餃子。這一天,有一種叫做“趕五窮”(智窮、學窮、文窮、命窮、交窮)的風俗。黎明即起,放鞭炮、打掃衛生,表達了中國勞動人民辟邪除災、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
然後,初六開始到十五,我們小朋友就開始學習了,《寒假生活》就要好好地做題了。
大年十五晚上,元宵節,在瘋狂一晚上,打燈籠、放煙花、踩高蹺、放雲燈,這天節目非常精彩,我記得當時本村有錢的主就開始“燒錢”了,有個企業小老闆每年都拿出幾千元,集中放煙火,當時有自制的大嗤花特別漂亮,足足有一顆大樹那麼高,很是壯觀。當然,縣城裡還有燈會燈謎等活動,高蹺隊、獅子舞你方唱吧我登場,真是不亦樂乎。
寫著寫著,突然想到了宋代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就是寫的十五晚上的事情,分享給大家: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其實,在魯西地區,十五過完,年還沒有過完。正月十六早上,在我們魯西地區有個習俗,就是“跑百病”,意思是在這天跑一跑什麼病就沒有了。正月十六一大早,家家戶戶,男女老少,只要能走得動的,都起得特別早。跑百病時兼迎喜神爺,所以要向喜神爺來的方向跑。不僅人跑,有牛的牽著牛跑,有羊的還要牽著羊跑,而且要圍著水井轉三圈,並向井裡扔塊坷垃。然後,再弄些柴火來,點著了烤火,邊烤邊說“烤烤腳,腳不痛。烤烤腚不生病”等。
你說了,過完十六應該就過完年了吧?
還沒有,還有二月二、三月三、五月五……
看來,大家對於過年是戀戀不捨的,反正我是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