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散文）

當人到中年，我們三個又一次相聚了。離那大學裡曾經的初戀愛情故事已經二十年了，我以為一切的一切都過去了，煙消雲散，無影無蹤，我們會心無芥蒂地一起開心和說話。而隨著相聚的時日增長，卻發現事情並不那麼簡單，明逐漸隱身了，久久不說一句話。當然明本來就很少跟我說話的，即使我們重逢，他仍然很忙，忙得幾乎沒有時間跟我說話。我可以理解明的狀況，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可能妻子也會很嚴厲吧！尤其是聽聞了過去的故事，每一個精明的中年女人都會把老公看很緊吧！為了家庭穩定，為了生活順暢，作為女人，我堅決支援男人回家，多幹家務，聽老婆的話。我基本失去了跟明的交流，感覺到又一次的失落，亦或是明的失落，因為我們這為數很少的交流被徵的再次闖入而中斷。

想一想那青春的愛情故事，正是我和明開始上演的。我們說著話，上著自習，平平淡淡，他很普通，我也很普通。可我是一個傻姑娘，我以為自己不平凡，與眾不同，或者看書看多了，特別喜歡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喜歡書裡面的故事。當我聽不到錚錚誓言的時候，我就以為這不是真愛，讓明真實的愛情從眼皮底下溜走了。而實際上愛是什麼，愛不就是平平淡淡，柴米油鹽嗎？是我從小得到的關愛和關注太少吧，才想要靠著轟轟烈烈的所謂愛情引人關注，哪怕這種關注是自己受委屈和做出犧牲。這是可悲的，也是極其幼稚的，但卻是無法修正和重來的人生必然經歷的過程。

在我和明不動聲色的愛情中，徵由旁觀變成指手畫腳，後來乾脆加入進來，他在氣勢上總是站在我和明太高的地方。當明走了，我的愛情走了，徵立即上位，他似乎已經等了太久。我雖然沒有太多失戀的感覺，但我並不能對徵有什麼承諾，畢竟我們三個人的關係有些微妙，我不能拒絕了明，就答應明的上鋪兄弟啊。我的心是混亂的，我是不懂生活和男人的，我一直活在書裡面，一直在尋找書中的愛情。而書裡面的愛情都不是這個樣子的，都是忠貞不渝，海枯石爛的，當然也都是理想的、虛幻的，我卻不知道，非要在現實世界中找到這種完美。徵和明，都是一樣真實的人，特別負責、有擔當，而且徵很有氣魄、思想和才學。可是我的心智矇昧，糊塗雙眼，又生生錯過徵的真情。無知，真的很無畏啊！我在自己的想象中一往無前，從不回頭，鑽進書本，追求那虛無的愛情，結果可想而知得慘不忍睹。多少女子被情誤啊，只因多看兩本書。

二十年後，人到中年，明找到了我，我們進行為數不多的聊天，比較和諧。明大概喜歡這樣獨自與我聊天的感覺吧，不喜歡上鋪的兄弟再插一腳，儘管當年我們戀愛不成並不是上鋪兄弟的原因，但似乎與徵也不無關係。如果沒有恢復與徵的聯絡，我和明是不是會一直這樣和諧下去呢？但終究透過明，我還是與徵恢復了聯絡，而徵一旦出現，明似乎又回到了青春被徵牽制的感覺。徵又一次站到高出我和明很高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是青春幼稚的我，我的位置也在上升期，而明怎樣，我不得而知，但明選擇又一次從我的世界消失了。明消失的原因不僅僅是徵的迴歸、徵的能說會道吧，還怪我的這支筆，胡寫亂寫，把我們的故事編成小說，像模像樣的，嚇壞了明，引起了相關人的警覺。為了息事寧人，明選擇再也不說話，選擇再一次消失。我想明終究還是在乎、還是愛的，愛著自己目前的生活。我覺得他的樣子很好，是負責任的、我喜歡的樣子。

我和徵更多互動，顯得更加熱鬧和肆無忌憚，我就知道徵活得瀟灑和恣意了，還是青春的樣子，更加成熟和遊刃有餘。人，真的改不了，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人與人相處，是什麼模式就是什麼模式。改變的只有我，我從青春時的幼稚變得成熟，終於知道自己要什麼，該堅持什麼。真的是很好的狀態，我喜歡現在的自己。

我希望不久的將來，明再次迴歸。那時我們可能已經老了，沒了牙齒，身體佝僂，要互相攙扶了，就這麼三人行，走下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