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這都是一場艱難的談判
逝者有兩段婚姻,人家的家事咱沒辦法評論,前一段婚姻裡有女兒,後一段婚姻裡沒孩子,但是有帶來的小女兒。一個老姐姐,兩個弟弟,一個在限制出行(不知道什麼原因)。本來也是書香之家,由於三個兄弟各種各樣的原因,老父親老母親都是姐姐出面辦的後事,因為我們單位工作性質到處流動,逝者對自己的爹孃也照顧的很少,加上兩段婚姻,和家裡走動很少。來現場的是現在的妻弟、一個弟弟、表弟、姐姐、女兒,人員關係複雜,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態度和目的。我們這邊也是各個相關部門和相關人員好幾個,在加上現場人員,也是各色人等。心裡實在打鼓,這些人湊在一起能辦成事了嗎?
按照以往的程式,每天吵架、談事、在吵架、在談事,每天給公司彙報動態。遇事不決向上請示,這中間因為同事出去喝酒大鬧過,因為家屬情緒對峙過,因為談崩威脅過,因為談不下去甚至要動手。各種各樣的難,不能一一言表。
因為120堅持不寫死亡原因,人民醫院跑了好幾趟,我實在不想回憶這件事,但是這件事在我的心裡是那樣的深刻。現在想起來在一起誰說了什麼話、當時什麼表情我仍然歷歷在目。受煎熬的不僅僅是家屬,我和同事們也備受煎熬。後來安全科的同事又飛到和田,事情仍然沒什麼進展。
這期間,我和老姐姐相處起來越來越融洽,因為都患有高血壓,她也告訴我一些注意事項。慢慢地,老姐姐告訴我她家的前前後後。他們的父親本來是省藝術學院的教授,老姐姐是電影學院的,三個弟弟也都有各自的工作,可是一個人一個命啊。大弟弟兩段婚姻,每次都大吵大鬧,侄女也因為父母的原因和奶奶爺爺走動少。母親去世的時候大弟弟都沒能給老母親上夠七七的墳。二弟弟性格不好,這一下那一下,現在是保釋在外,所以這次沒能一起過來,這個小弟弟看著咋咋乎乎,但是也不怎麼能擔當。所有的事全靠著老姐姐一個人。但是她也是在苦裡浸泡的人。和丈夫結婚不到10年,不知道什麼原因丈夫腿不能動了,慢慢就癱瘓了,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伺候著丈夫,管著孃家的這些事,日子過的真是艱難。老姐姐白天上班,下班後烤蛋糕賣,有時間就陪著孩子學鋼琴。現在大姐姐家的孩子鋼琴專業研究生畢業,房子也買好了,大姐覺得和欣慰。她和我聊起來的時候總是說,善惡肯定會有報的,我年輕的時候經歷了那麼多,後來又伺候父母,但是我現在很幸福,人生記住一點,吃虧一點也不委屈,吃虧肯定有幸福等著你。
在接下來的這20幾天的艱難的商談中,大姐一直秉持著自己的人生態度,她說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大弟弟趕快入土為安,趕緊回家。可是現在有權利簽字的不是她,她只能心焦地等待,她丈夫現在生活仍然不能自理,她也特別牽掛。在和田的20幾天,給我們大家的思考太多。
那幾天天氣一直不好,陰冷,大家的心情也是特別壓抑,特別是逝者前妻的加入,謾罵、威脅讓人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總部正在開會,又忍住啦。
其實家屬也是兩條腿走路,一部分在現場,另一部分也去了總部,總部的領導進行了接待,和現場的答覆是一樣的。親屬實在是沒招了,就在臘月24日同意了方案。
在和田殯儀倌,我去辦的手續,很巧,負責人是一個30左右的女大學生,和我是老鄉,有兩個孩子,婆婆幫她照看孩子,她們一家就住在殯儀倌的房子裡。人家也沒有這樣那樣的說話,心底無私天地寬,住在殯儀倌又如何!!!
滿身疲憊地下了飛機到達濟南獒角山墓地已經晚上7點了,把安葬儀式進行完回到公司正好職代會結束,我拿起同事的二兩半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