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下午了,我就趕快去擋將。一個人到村頭的路口,等著,看著前方。太陽還沒有落山,汗珠溢滿了額頭,可眼睛還是非常專注地向前看,心緒特別好。只要看到遠處有人的影子在回來的小路上走著,心就怦怦直跳,是爸爸媽媽回來了,好高興啊!當那些人走近了,不是爸爸媽媽,那感情像是溫度計的水柱,一下子從高處降到了最低。好失落的。但還是沒有放棄。一會兒,又有人從遠處走來,還挑著籮筐,揹著揹簍,我心裡的高興勁兒又水柱般的漸漸上升,上升。等到看清楚了,又不是爸爸媽媽,那感情一起一落,反覆折騰了好多次。心緒開始變得低落起來,不再抱著期望了,但又不甘心這樣回去。村裡那些愛逗孩子的大人說: 你們的爸爸媽媽不回來了。我好失望,不想再看前方了。任憑那些趕場回來的人走過我的身旁。有些好心的人說,和他們一起回去吧,我不作聲。說也蹊蹺,在我極度傷感的時候,爸爸媽媽突然出現在眼前。爸爸挑著籮筐,還裝著一些東西在裡面。媽媽揹著揹簍,親暱地牽著我的小手。我高興到了極點,東西我不想要了,只想看到爸爸媽媽,只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讓爸爸抱,讓媽媽撫摸,比得到什麼都快樂。媽媽問:“你等我們多久了?”我說等了好久了。媽媽心疼地噙著眼淚一邊牽著我回家,一邊和我說很多很多的話。回到家,媽媽從揹簍裡取出一點糖,送到我嘴裡,我感到世界上沒有誰比自己更快樂,沒有誰比自己更幸福。晚上,我們家成了熱鬧的地方,隔壁鄰居的親友們也一起來我們家吃飯。堂屋裡擺著兩桌子,盛滿我不太喜歡的豬肺,豬腸伴著柚樹的一片片綠葉。爸爸、哥哥和鄰居的大叔大伯們圍著桌子喝著白酒。媽媽,姐姐,姑姑,大嬸或坐或站,一邊吃,一邊說著豬價怎麼樣和以後生計的安排。而我則津津有味地以為這次快樂的晚宴是自己辛辛苦苦“擋將”得來的。後來,我漸漸長大,“擋將”已成了我鄉愁的音符。如今,父母已告別人世,故鄉那條去趕集的小路變成了寬闊平整的公路,村頭我們經常“擋將”的地方,依然躺著一塊塊光潔但已爬滿青苔和覆蓋綠草的石板。以前總討厭往後看的瓦屋,稻田,電杆,現在卻成了心底裡最喜愛、最美麗、最神往的地方……
作者簡介姓名龍君生,苗族,湖南省鳳凰縣人。網名:大山。小學教師,熱愛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