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子
童年的時候無憂無慮,最盼的就是過年。過年可以穿新衣、戴新帽、玩鞭炮、有壓歲錢,可以不用天天做作業肆無忌憚無拘無束地盡情玩耍。年輕的時候,過年都是父母張羅,當甩手掌櫃,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人到中年以後,成為一家之主就慢慢地開始怕過年了。每年過年就像過關一樣,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一件件地面對和承擔。
成人不自在。我對現在過年的感受就是;一個字“忙”,兩個字“很累”,三個字“太費錢”。
首先來說“忙”字。
為了過個年,往往得提前二十多天就開始做準備。從進臘月初八起,就開始謀劃著過年要買的東西。大到家用電器,小到柴米油鹽醬醋茶,菸酒水果瓜子糖果,以及一些一次性碗筷這樣的日常用品。怕多了腦子記不住,便拿出筆,一筆一筆地記在卡片上。白天要上班,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去買。尤其是吃的東西,不敢去小店,怕不乾淨,都是去正規的大型超市購買。
女人負責採買,男人負責搬運,把東西一件一件地搬回家,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女主內男主外。我記得從臘月初八的晚上開始,便陪著老婆逛超市。比質比價,從城東到城西,從武商到中商。每晚出門,馬不停蹄地頻繁奔波於各大超市。每天買一點,如燕子銜泥一樣,一點一點地往家搬。年貨,沒有十天半月是買不齊的。好不容易盼到雙休日,本想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的,卻又被拉去做衛生。抹門窗,洗窗簾,做室內衛生,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沒有幾個雙休日是不可能做乾淨的。有時還要忙裡偷閒地去買菜。等萬事俱備,做完這一切,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九了。就為了過個年,前前後後忙了二十來天。那段日子,可以說是沒白天、沒黑夜,忙得腳不沾地、不可開交。暈頭轉向,連喘口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然後再說“很累”。
過年,中國有吃年飯的習俗,幾千年傳下來的規矩約定俗成,誰也無法改變,“累”就體現在這吃上。從進入小年開始,家家就開始吃年飯了。從大家到小家,先是父母的安排,然後是兩家兄弟姐妹之間的年飯。平時工作都忙,只有藉助年飯的機會大家好好坐下來聊一聊,溝通一下感情。中午、晚上,每家一鬧就是一天,兄弟姊妹多的,年飯都能吃到年三十。
再就是拜年。從農村到城市,從初一到十五。領導、親戚、朋友,進進出出,迎來送往的,幾乎天天都在酒桌上,中午喝了晚上還要繼續。一年難得聚一次,酒品如人品,你不喝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沒辦法,只有捨命陪君子。我酒量小,不甚酒力,幾乎每年都要喝醉幾次。胃裡翻江倒海,每醉一次有如害一場大病。元氣大傷,沒有幾天是緩不過勁來的。過年真是累,不是一般的累,而是很累,說身心俱疲似乎也不為過。
最後是“太費錢”。
我家是工薪階層的家庭,我和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每月的工資收支平衡,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麼結餘。好不容易等過年發了一點錢準備攢著的,沒想到全都用在了過年上。一次次外出採買,錢如流水,嘩啦啦地流向超市,看著就心疼。等年過完,錢也花光了。一年到頭兩手空空,感覺過年沒意思,太費錢,還不如不過年。起碼這樣不用花太多錢,可以積蓄一些。當省不用,錢應該省著花,以防不備之需,細水長流,這才是真正的過日子。
眼看馬上就要過年了,想起這過年便心有餘悸。
【作者簡介】葉國成,作家,湖北鄂州人。出版有中短篇小說集《行走的愛情》《失落的天堂》、散文集《生活的碎片》、詩集《戀曲2006》,長篇小說《一把手》等,現居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