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人。就寫自己。
我有一些很奇怪的人生經歷。比如大學之前,我是一個學習非常刻苦的人,刻苦到哪個樣子呢?中考前我每天堅持學習到12點,直到暈睡過去;在高中,每次考文科類目之前,我常常三點時偷偷爬起來,躲到寢室洗手間看書,以增加短時記憶。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大學時期,卻出奇意料地,開始了長時間的逃課。問題是,其實也沒逃去哪兒,常常也就是去書店或者圖書館呆上一天,想看看點書,想睡就睡一會兒。
在過去的四年裡,我顛覆之前做老師的狀態,也挺認真地賺錢。閱讀經濟學書目,沒事兒的時候聽經濟類短新聞,且積極把所學之物加以實踐。一直到今年六月,突然覺得太累了,就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跑去一心禪修。每天就是簡單的,早課,吃飯,看書,午睡。
家人經常很不理解我,身邊的人估計也是。為什麼總是在一個高強度的節奏之後,突然就撒手不幹了,從而錯過了很多很好的機會。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僅是要休息,內在其實在尋求一種允許,一種“我可以不努力”的允許。因為對我來說,最初階段的努力,大部分都是源於外在壓力的塑造:“你需要做一個好學生”“你需要做一個好人”“”你需要經濟獨立和自由”。順著這個人設打造下去,雖然也成為了這個人設,卻同時覺得自己被綁住了,不能自在呼吸。因為過程裡,只有為了完成他人期待的那部分“努力”,一切就沒了最初始的快樂。
這種感受很像什麼呢?像極了因為擔心沒錢而去努力賺錢,賺了錢之後,又急著向身邊人證明自己有錢,證明的過程中,發現遠遠還不夠,然後又得更努力去賺錢。追逐根源的動機,還是一種恐懼,一種擔心自己讓他人失望,擔心自己差於別人的恐懼。在這個過程中,無論多少努力,都不是為了“自己”的努力。從而越是努力,反倒像抽空了自身的能量,去餵養了身體裡那一個,為了“他人”期待而打造的那個人設。這個娃娃越飽滿,自己卻越羸弱。
所以對我來說,就會選擇自發性地靜止下來,然後跑去做其他我願意做的事。雖然在這個過程裡,我確實錯過了一些機會。但是也正因有這些叛逆期,我獲得了自我的允許權——“我其實可以不學習”“我其實也可以做一個壞人”“我其實也可以沒錢”。但是積極意義是,到現在,我都很享受很多的部分:比如學習,比如做事,比如輸出。
前幾天,和一位從事專業書寫和編輯方面工作的女孩兒聊天,她誇我的輸出非常穩定。但同時,我媽到現在,還是很不懂,我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去寫東西?既沒有經濟效應,又花了很多原本該有的休息時間。
雖說我和她說了一些,聽起來可能更有目的性的理由,但是根源,還是因為喜歡。因為我喜歡,所以可以忙完一整天,依舊寫文到12點,也因為喜歡,所以我腦子裡,不斷不斷會有很多的詞彙會跳出來,促使我一定要把他們寫下來。當我看到,寫的東西,能給別人哪怕一絲絲的安慰和自信,就更為開心,且願意書寫。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從頭到尾,沒有“努力”二字,來鞭打我。
這個時代,太過於強調“努力”這個詞了。到現在,我基本上不和別人,也不和自己說這個詞。主要是這個詞非常微妙,“為他人”努力,和“為自己”努力,不一樣。為“恐懼,焦慮,擔心”而努力,和發自內心的“快樂,喜悅,自信”也不一樣。前者,對我來說,是“假性努力”,它無法帶領自己,獲得真正的技能和智慧,從而通達到一個讓自身喜悅的結果。
我有一位朋友,常年喊著要減肥,但是無果。她平日裡總是吃很多(吃很多都不飽),同時非常排斥運動。一旦受到壓力,說起要減肥,便一下子不吃東西,連餓幾天,餓得不行又胡塞海塞一頓。我帶她回家裡吃飯,做了咖哩和味增湯。我靜靜地吃飯,不說話,花很多時間去咀嚼,她也跟隨著我的速度去品嚐。僅僅和我相同的飯量(我的食量很小),她就飽了。然後我帶著她,去附近的公園散步,看著周邊的綠意,整整走了將近近一小時,直到背後都是汗珠。
有時候,我們要很多,是因為我們沒有真正靜下來,真正去品味過眼前的一切。導致一切體驗,匆匆從眼前流過,沒有累積夠自身對這個世界的欣賞和喜悅。
打造自身,想要將自己調到一個能量相對比較飽滿的狀態,簡單用“努力”二字,是不夠的。快樂地“努力”種子,和恐懼的”努力”種子,都會有收穫。但是我也看過一些,因為後者種子的播種,在物質有所收穫之後,自身依舊不覺快樂,仍向這個世界,散播“恐懼”“歧視”和“憤恨”的個體。
所以,要變得更好,我們要思考的,是如何在生活的日常裡,慢慢找到真正能讓自己開心的事,並且學會享受其中,同時要練習的,如何在現在的事裡,獲得更多的喜悅體驗。這份喜悅會為我們生髮出很多的能量,這份能量會自發帶著我們生長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