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時代,人們習慣在社交平臺上發表動態。
大部分年輕人,喜歡以簡短、調侃的形式來消解自己的情緒。
比如一張自拍,一個表情包,甚至是一個“?”。
其中,中年男人最喜歡的一種方式,便是寫詩。
不管是古體詩、散文詩、現代詩,他們通通玩兒得轉。
年輕人們看了,怕是也只能喊“666”。
中年人對詩歌體裁的熱愛,可能年輕人永遠都不會懂。
因為似乎在任何場景下,他們都有滿肚子的“詩興”。
只要去了景區,再荒涼光禿的山頭,他們都能創造出一首現代版《望嶽》;
即便是人頭攢動的城裡小花園,他們也可以寫出空山新雨的意味;
逢年過節,他們更是要精心籌劃一首自作詩歌,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裡抒發胸臆。
寫完後,還要補上一條解釋:有感而發,隨便寫寫。
彷彿每個中年人,都是且行且歌的吟遊詩人。
兒女情長,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零零碎碎的感想,在他們筆下都突然變得高階了起來。
你以為他們只是附庸風雅,其實他們是實打實的“當代李杜”。
寫詩,中年男人的難捨情懷當然,生活中也不全是“下筆如有神”的文豪。
但,文字表現力從不是限制他們表現的因素。
即便不能出口成章,他們也總是按捺不住寫幾句打油詩來釋放一下。
中年人心中的這種情懷,自古有之。
比如著名的人形造詩機乾隆皇帝,一生作詩4萬多首。
其中最出圈的一首《飛雪》,絮絮叨叨數了21個字的雪花。
最後一句點睛之筆“飛入蘆花都不見”,據傳還是紀曉嵐給補上的。
再比如民國時期的軍閥將領張宗昌,雖然他基本沒上過學,但十分熱衷於舞文弄墨。
他留下了一首首經典名作,譬如這首《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達。
不管怎麼說,現在看來,也算是白話詩“經典”了。
在當代,這種情懷不僅在中年人的生活中悄然復甦,更成了中年人的一種社交方式。
比如見到多年未見的老友,那麼一定要隨性吟上兩首。
即使沒有華麗的辭藻,也可以用押韻的句式,這樣才是給足了面子。
就從這點就不難看出,詩歌在中年男人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
當一箇中年人開始寫詩,他多少想反抗點什麼其實,說起中年男人,評價總是不太好的。
網路上沒有他們的身影,偶爾被提起,也是配著“油膩”“無趣”這樣的形容詞,成為被揶揄取笑的物件。
包括中年男人愛寫詩,最初也是被眾人拿來調侃的話題。
現實中,他們也同樣難以尋覓,HR不考慮中年男人,因為他們精力不濟,榨不出油水。
老婆也嫌棄中年男人,因為家裡總是看不到他們。
對於這樣的境遇,中年男人沉默著,既不辯解,也不抗爭。
他們只是摸摸日漸稀疏的頭髮,挺挺低頭不見腳面的肚子,默默地在家、公司之間來回奔波。
他們彷彿被生活改變了模樣,但有些東西,他們卻又在努力堅守著。
一如每個中年男人心中,都住著一個詩人。
上學時,語文老師經常會對學生說,你們現在是詩一般的年齡啊!
其實他搞錯了,十幾歲的少年滿腦子都是幻想,很難寫成真正的詩篇。
只有那些歷經歲月風霜洗禮,飽受工作生活摧殘的男人,才會仰望天穹,對人生髮出終極之問。
說到這裡,也許很多人會想到那首宋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而這首宋詞,作者辛棄疾正是寫於其四、五十歲的時候。
所以,不是“人到四十愛寫詩”,而是此時的人們正好年過不惑。
當一箇中年人開始寫詩,他多少想反抗點什麼。
猶如奔跑是讓身體離自由最近的方式之一,寫詩也是一種夸父逐日般的奔跑。
所以,當人們吐槽中年人寫的詩古板、無趣、毫無詩意時,殊不知,就中年寫詩這件事,本身就飽含明媚的詩意。
這是中年人疲憊生活裡的浪漫主義,也是他們對待生活的最高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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