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遇到多年不見的友友,她說她搬家了,搬家的原因是遇到了初戀的男友。
那天午後,我們相約坐在茶室。在茶香氤氳中,她向我講述了她的心態歷程。
她說,阿民是她自小就喜歡的。
小時候,每次見到他,就覺得有天地花開的感覺。後來,他們成了小學同學,阿民是班長,她是學校的文娛委員。學校的工作讓他們有了更多接觸,他們午休時會給教室後的花草澆水,每次她接水,他提走,雖然什麼也不說,但彼此心裡都寫滿了歡喜。
初中時,他們又分到了一個班。看到了學校的分班紅榜,她看到了他眼裡同樣的星光。很多時候,他們的喜歡都是脈脈的。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可以讓彼此歡喜半日;一個默默的微笑,可以讓彼此頓生溫暖。她的成績很好,為了能跟上她的腳步,阿民也玩命地學,成績越來越好。他們雖連牽手都不曾,可是就是知道彼此心意。
初一的寒假,阿民到她家美其名曰是借書,其實她知道那不過是抵不過的想念。那一次之後,可能她媽媽有所覺察,對她開始了盤問。下學期開學,阿民轉了學校。她不知道他轉學的原因,因為年齡小,也不敢有什麼多餘舉動。再也看不到阿民的身影,她經常在夢中哭醒。阿民成了她心中的記憶。
寂寞中盛開的是燦爛的成績。她的成績越來越好,考取了理想高中。可是她卻越來越沉默。那一段不能向他人訴說的初戀被她深深埋藏在心裡,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會有當年某個回眸的瞬間迸出讓她心痛不已。
她考取了大學,聽說那一年他參加了工作。每一次回家,她都會轉個彎,走過他家門口,盼望能有“偶然”的相遇。可惜一次也沒有。
忽然有那麼一天,她看到了他家門口刺目的大紅喜字。一切的等待瞬間坍塌。
大學畢業後,她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她的心裡始終有一塊聖地,她想,就當過去是一場夢吧,留一點地方,把他悄悄珍藏。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領著孩子在樓下玩耍,遇到了同樣領著孩子玩耍的他。
那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渾身戰慄,天地不在。
她說,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很想衝過去,問問他。可是,她彷彿被定了身。她看到他緩緩向她走來,他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看著他的孩子, 她最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口。我很好,她說。她落荒而逃。
以後的以後,他們偶然相遇的機率多了起來。她後來知道,原來他們住的是同一個小區。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常常輾轉反側,可是心裡又充滿了罪惡感,她覺得她不但應該對自己家庭負責,也應該為彼此的兩個孩子負責。她說,盼望見到他,可是又害怕見到他,可我知道我們都已回不到從前。衝動是魔鬼,所以,我選擇了換個房子出逃。
友友的面容依然充滿哀傷,可是我卻覺得這哀傷的面容是世界上最美的面容。她沒有為自己莫名結束的初戀尋求所謂的理由,沒有為了自己的快樂而拋棄了肩上之責,儘管其過程可能痛苦,但她卻用自己的柔弱扛起兩個家庭的未來。
我知道,逃離初戀需要天大的勇氣,可是隻要我們能擁有那麼一瞬間的堅決,就不要被心中的留戀把自己打倒。因為,此時此刻的你必須懂得:彼時是你和我,此時卻不再只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