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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與回家

人這一生,永遠是在矛盾之中度過的,而且這種矛盾,遠比你想象的要早,甚至從你沒有記憶、沒有意識的時候就開始了。

當你還只是小小的一個時,就會嫌肚子裡的空間太黑太小,於是迫不及待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很快又會覺得外面很冷,且缺乏安全感,但又不可能回到過去了,於是不時地大哭大叫,期待父母的關愛與撫慰。

稍大一些之後,又會覺得父母的管束讓自己不夠自由,盼望著自己快快長大。可當你真正長大,離開家鄉之後,卻發現“社會的毒打”要比“父母的管束”冷酷千倍。“衣錦還鄉”遙遙無期,但父母卻一天天老去。我們的成長速度,似乎總趕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我們想要出人頭地,飛黃騰達,而大多數父母卻對兒女沒有那麼多期盼。“常回家看看”是《吉祥如意》中反覆出現的曲目,是父母最想要的“禮物”,也是子女們每到年末心中的企盼。正是這份中國文化共同的期盼,外鄉人的年度“剛需”,加上中華民族龐大的人口數量,才匯聚成世界最大的年度人類遷徙行動。

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今年那些樓下的小店,關門的時間相比往年要早上一些。即便是今年提倡就地過年,哪怕因此面臨著回鄉可能面臨的隔離,也要毅然決然地選擇回家。按說很多人留在大城市,他們即便是過年留在當地繼續開店,也會有不錯的收入,但為了能回家團圓,這些都顧不得了。這就是回家的力量,是文化的力量,是濃濃的鄉情,這份稀缺的溫暖和感情,是無論千山萬水,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都無法阻隔的。

鬧市上關門的小店·上海·2021/2/3

他鄉與故鄉

父母給了我們生命,而故鄉的水土則給了我們營養,滋潤著我們的成長。我們把年少無知留給了故鄉,卻把最好的青春時光與聰明才智奉獻在了他鄉。我們在為他鄉燃燒自己,但是他鄉卻用冷漠和高房價來對待我們,彷彿如芒在背般時刻提醒著自己“外鄉人”的現實。當暗夜裡蜷縮在角落裡暗自哀傷時,只有對故鄉的記憶未曾離開,緊緊陪在身旁。若能一世安穩,誰願隻身留在異鄉?我們不名一文地在異鄉拿尊嚴換錢,又在人聲鼎沸的地方拿錢換尊嚴。有家的地方沒有工作,而有工作的地方又沒有家。也許,這就是生活,這就是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覺得現在的我跟北京的我是兩個人”——《吉祥如意》

其實每一個在大城市打拼的人都是“雙面人”,在拼搏的城市與家鄉中,展現出完全不同的狀態。在城市中,我們面對著高房租與飄忽不定的租房生活,面對著倍感迷茫的感情生活,面對著老闆的壓榨與996的“福報”,承受著隨著高速發展成為過去帶來的上升通道不斷變窄,以及內卷化愈加嚴重而變得不斷渺茫的未來。有多少個夜晚,我們輾轉反側,思考著自己的未來而不能寐。我們卑微地活著,不得已地屈從於外界的壓力,儘管內心一萬隻羊駝跑過,卻要面帶微笑地繼續面對這“美好的”生活,顯示出自己的“高情商和大度”。我們需要將自己整理得精緻,生活得有腔調,變成別人眼中的“精緻男孩”或者“小仙女”,才顯得自己的品味沒有掉隊。

而在家鄉,我們多了父母的絮叨,多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奪命之問”,但再不需要考慮老闆的臉色,再不要天天早出晚歸,內心的憂愁可以暫時放到一邊。整天面對自己的親人和小時候的玩伴,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也少了好多。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灰頭土臉,舒適而隨意地穿著,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別人的看法,彷彿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隨著城市化的不斷深入,大城市的規模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然而城市的資源卻也相對有限,城市發展的飛輪,裹挾著市民加速向前飛奔。大家需要越來越快地奔跑,才能不被時代所拋棄。然而回到家鄉,彷彿自己穿越到了一個異世界,快節奏的生活與焦慮的心境都一掃而空,生活節奏一下子慢了下來,讓心靈也平靜了許多。

他鄉與故鄉是互補的,如同太極圖中的陰陽魚,進是他鄉,退是故鄉。

吉祥與如意

官做得再大,落到底也是居家過日子——海瑞 《大明王朝1566》

無論你功成名就還是一文不名,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聖人,其實大家對生活的很多感悟都是相通的。作為一部歷史正劇,《大明王朝1566》中海瑞的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的接地氣了。

而作為一個崛起於草根之間的演員代表,知道大鵬是從《屌絲男士》開始的。但其之前的作品,雖說火爆,卻也算不上特別成功,特別是《煎餅俠》所帶來的票房與口碑並不相稱的情況,想必也是讓大鵬對於自己後續的創作方向有了一定的反思。

《吉祥如意》與之前那些浮躁的商業片不同。它渾然天成,全憑“天意”的拍攝原則,不得不說是國內影視界的一個創舉。相比起電影,我倒是更願意把它當做紀實文學來看。放眼全劇,除了“麗麗”一個演員外,其他人都算不上“演員”,他們只是在鏡頭前展示自己的生活和思想。而“麗麗”的存在,卻又使得其並不算是紀錄片。當我們看到真麗麗遇上了“假麗麗”,一個非演員在教一個演員如何進入角色;演“麗麗”的演員被親屬的言語哭得稀里嘩啦,而真麗麗在玩手機時,使得這部電影有了一絲魔幻現實主義的黑色幽默。

真“假”麗麗

儘管大鵬現在已功成名就,可當他回到家鄉,卻與你我無異。無論你仍然一文不名抑或是功成名就,對家鄉和父母的盼望與留戀,那些質樸的感情都是相通的。

就算有那麼多不順心的事,就算家鄉的生活並不完美……縱有萬千條理由,只有一句話是最重要的:那畢竟是家啊!再一次回到家鄉,回到媽媽身旁,那是你一切開始的原點,無論你走了多高多遠,走向哪個方向,但起點,卻永遠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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