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異常凜冽,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我,把寒冷當成了溫暖,卻不曾明白真正的溫暖——心是冷的。
我是平凡的上班族,就像路邊無名的野花一樣,不奢望匆忙的行人能為我駐足片刻。但也期待著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臉上掛著暖陽般的微笑,驅散我心底的蘊鬱。
我很自卑,中國當代著名女作家張愛玲曾說過一句話,大意是——愛上一個人,心會變得很卑微,卑微到塵土裡,並在塵土裡開出一朵花。
可能是我家庭原因,我從小就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各自重組了家庭。我在學生時代飽受了欺凌,也只得忍辱負重,默不作聲,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期間也會有男生喜歡我,但我礙於自卑,都予以了迴避。我甚至在路上看見了中意的男生,都不敢多看一眼,不是裝作沒看見,就是匆忙地把目光移開,但餘光還是會發現——有人注視著我。
我是迴避型人格,這導致我永遠不會去跟自己暗戀的人對視或者說話。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喜歡,正是建立在一個良好的溝通的基礎上的,我總是還沒戀愛,就已經失戀了,因為我拒絕了溝通,這個矛盾讓我陷入了一種無盡的迴圈。
然而有一天,我無意間看到了一款溝通交流的軟體,叫又友, 就下載在了手機上。我把我自己畫的一幅畫作為頭像,那是一朵花,然後填個人基本資訊,在填到最後的個性簽名那一欄時,我猶豫了片刻,本想直接跳過,但還是留下了一句話“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這句話是我高中語文班主任,就“青春”這個話題,為我們講解過的一句杜牧的詩,詩句意為——苔花雖然像米粒一樣微小,但內心卻是自信的,縱使牡丹叢生,嬌豔欲滴。那時我正暗戀著同班的一位同學,卻一直到畢業也沒能和他多說幾句話,我心裡的遺憾,留給在了那時的青春,所以但這一次,我對這個軟體,抱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填完之後,我發現上面有很多男生,又不想主動去找他們聊天,就又繼續忙於工作之中了。
後來天天加班,我疲於工作的繁冗,家庭的不諧,個人的情感又被我擱置在了一邊,直到有一天,經理在群裡通知道,公司新來了一個同事。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漫不經心地畫了點淡妝,噴了一點我最喜歡的芍藥花味的清淡香水,梳著過肩的長髮,唯一不同的是,戴上了外祖母遺留給我的暗淡的紫水晶吊墜,“也許可以有所期待“,我心裡默默想著,又無奈地笑了笑,把手放在脖子上,正準備摘下吊墜,又猶豫了片刻,最後猛的放下了手,甩了甩飄逸的長髮,穿著高跟鞋,出門了。
一進工作室,我就看到了那個新面孔,他正坐著和別的同事聊天,看上去十分俊俏,談笑間他不經意地瞥見了我,然後目光停滯在了我身上,我正想把臉轉向一邊,這時,另一個大嗓門同事就開始給他介紹我的名字,我沒法迴避了,微微點了點頭,向新同事低語道:“你好……”然後,他微笑著迴應了我,如同融雪的春陽,牽引著心底的芽。我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背對著他的,裝作自己不太在意,從膝上型電腦螢幕上,可以隱約看到他還時不時地注視著我,我能感覺自己的心跳明顯加速了。
有一天下班回家後,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下載的又友軟體, 我迅速把它點開,發現已經有很多人給我留言了,我開始跟他們交流,我發現,比起面對面的交流,我更擅長用文字交流。我聊的話題很多,比如工作,平時的愛好,擅長的事情,甚至喜歡的人的型別,我之後每天回去睡前都要在軟體上聊一會兒,原來也有人跟我一樣,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變得很自卑。他們給我講了很多自己以前的經歷,因為自卑錯過了很多的事情和人。我閉上眼,回想了我自己的經歷,發現其實有很多人喜歡我,只是我都沒有給出迴應,最後無奈留下了遺憾。但經過了軟體上朋友們的交流,我決定改變這一切,特別是一個暱稱叫“unique”的朋友,他叫我勇敢地去表白,還給我支了很多招。
情人節晚夕,鬧市與街區,我靜坐在熄燈的房間,清冷的月光透過薄紗窗輕撫我的臉龐,看著胸前的紫水晶閃耀著透亮的紫光,我毅然撥下了那個新同事的電話號碼,心跳聲比電話接通前的“嘟嘟“聲快了好幾倍,終於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了他清脆的聲音,“晚上好!” “晚上好……”我支吾著。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了欣慰而又歡快的聲音,“你終於肯找我說話了。” 我愣了一下,他接著說,“你用我教你的方法來找我了,哈哈。” 我終於反應了過來,會心地笑了——原來他就是unique, 和我在軟體上聊天的那個人。
頓時,卑微的花,終於等來了為她駐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