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關於過年返鄉政策的通知一出來,基本上我和男朋友就已經確定今年不回家過年了。
做核酸檢測不是啥大事兒,但是14天的隔離期,和路途上各種潛在風險,細細盤算下來,還是不給國家添麻煩了。
不是不想回家,只是疫情的新聞看多了,深知這條路有多少艱難險阻。給國家添麻煩,就是給自己添更大的麻煩,理性最終還是戰勝了鄉愁。
疫情終究還是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人。國慶節我回了一趟家,手握健康碼,一路暢行無阻,也沒有被要求居家隔離。那時還以為,疫情已經漸行漸遠,生活的各個方面也恢復了常態。但沒想到,在“回家過年”這件大事上,疫情還是跳出來怒刷了一波兒存在感。
在以前,對90%以上的中國人來說,根本不存在“去哪兒過年”和“怎麼過年”這種問題。“回家”是寫在基因裡的答案。今年不一樣了,政策出來以後,同事們都在問:“你回嗎?”
做決定不難,難的是怎麼把這個訊息給家人說。
我給媽媽打電話,說今年可能回不了了。媽媽說,我早就知道了,看新聞了。
當時心下一酸,我媽以前不怎麼看新聞的,自從我到成都來讀書、就業,關於成都的新聞,她知道得比我還多。尤其是疫情期間,哪裡有病例,多少病例,她門清。
兒行千里母擔憂,我在成都,她總是“不滿意”,說有地震,沒有家裡好。上次她來成都,帶她去吃川菜,跟貴州菜口味其實差不多,她卻覺得沒有家鄉的好——最重要的是,沒有家裡的好。
“要不你請半個月假,提前回來吧,”我媽又說,“你那班有啥好上的,回來給我看店,我給你開工資。”
在家鄉的農貿市場上,我爸和我媽分別擁有一個官方認證過的黃金攤位,雖然辛苦了點,但好歹是個體工商戶,為自己打工,來去自由。
我在成都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難,和別人家報喜不報憂的孩子不同,我啥都跟家裡說,所以我的情況,他們基本都知道。
我在外面打拼,還沒混出來個樣子,我媽就已經為我想好了退路——大不了回家繼承“家族企業”,爸媽的店,我和我弟一人一個。
今年不回家過年這件事,父母並非一下子接受,可能在整個過年的期間都會是一個持續的話題。比如我媽會說“誰誰家的孩子提前回來了”這樣嚴重勾起我愧疚感的話。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我一定要多掙錢,以後自己當老闆的決心——至少可以自行決定什麼時候回家,而不是根據別人安排的時間。
我男朋友也遇到了類似的困難,他媽媽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人,一切以孩子的方便為重。只是他姐姐勸他還是儘量想辦法回,不要讓父母冷冷清清地過年。他為此難受了好幾天。
誰不想回家呢?尤其是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回家的願望就格外迫切。上一次回家,父母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眼看著就老了。
疫情可恨,歲月更是無情。
曾經拼盡一切要離家闖蕩世界的人,只想往前走,沒想過要回頭,如今卻也頻頻回望父母的身影,回望家的溫暖。
爸,媽,今年過年我不回家了。下一句沒說出口的話是,等過了年,有機會,我一定要回來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