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這座城市又飄起了雪花,不大,洋洋灑灑,悠然落地,瞬間融入土壤。樹上的葉子早已掉光,如同一位風燭殘年的耄耋老人一般,毫無生機。
華燈初上的夜,死一般的寂靜,失去了以往的喧鬧。偶爾行來三三兩兩的路人,也包裹的嚴嚴實實,於風雪裡,匆匆走過。偶爾有一束燈光一閃而過,那是一輛輛汽車從一個街頭駛向另一個街頭。
我的家不在市中心,此刻,我正站在10樓的陽臺上,手裡夾著一支燃燒一半的香菸,放眼向下看,目光可以觸地,腦中思緒卻飄的很遠、很遠......
有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心頭,苦思不得其解:什麼是愛情?我想,愛情大概就是從自己欺騙自己開始,到自己不願意或者不能夠再欺騙自己結束!還可以美其名曰:“一切皆是緣”,用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來忽悠他人。當然,相遇是兩個人的事,相愛也是兩個人的事,而離開,永遠是單方面的選擇!有些感情不能一概而論的說,是誰背棄了誰。
我最喜歡的《紅豆》鈴聲響了,但我的心卻猛地往下一沉,遲疑了大概三五秒,方才摸出了手機,看著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就在我瞬間猶豫之後,決定接聽的那一刻,對方結束了通話。不是呼叫等待的時間到了,顯然是她合上了手機。
曾經我和她有過一段被人祝福的感情,現在仍然有一段不能見光亦不被世人祝福的感情。以前她是我的初戀情人,現在她是我的婚外情人。
扔掉菸頭,回到客廳抓起一件外套。
妻子問:“要出去?”
“嗯,朋友約喝酒。”我回道。
“哦,那別開車了,少喝點酒,注意身體。”妻子囑咐我說道。
我的心微微一顫,有一絲絲熱流湧進心田,夾雜著一種負罪感,腳卻還是邁出了家門。
突然間,感覺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而且壞的很徹底,甚至可以說很無恥!才會在分不清愛與不愛的情況下,用一件情聖穿過的外衣裝飾自己,再打著感情的旗號,用男女之間的愛慾,褻瀆了一份曾經真摯的感情。
我愧對父母,他們一生珍惜名節,現已年近花甲,卻還在為我操心勞神,此為不孝;愧對妻子,她,溫文賢淑,為操持家計,夜以繼日,此為不忠;愧對小女,甚為敬仰的父親,卻為老不尊,不知檢點!就這樣,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放縱著自己,一個為人子、不孝,為人夫、不忠,為人父、不尊的頑劣之徒。
不到20分鐘的車程,我來到了曾經有過歡聲笑語,有過甜蜜溫馨,也有過憂傷心碎的那間咖啡屋。
她顯然是早就到了,還是在最角落的那張桌子。我徑直走過去,面對落座,沒有任何開場白,兩人異口同聲:“兩杯咖啡,不加糖。”然後對視,少頃目光交錯。這也許是情人之間難得的一種默契吧,而此刻,卻說不清是熟悉還是陌生。
就這樣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坐著,如同兩個絕世高手切磋一般:不需要出手,一個眼神,一種表情,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夠將對方剖析的淋漓盡致。
她遞過來一支菸,白色的菸嘴,很細很長的那種女士香菸,她自己卻沒有吸。我微微一怔,接了過來,以前,她不吸菸的。我點燃了煙,在煙霧繚繞中,再次看到原本輕盈的她,又消瘦了,我的心又隱隱的疼了。
那是一個與我相識、相知七年的女子,七年之中,開始兩年她和我在一起,中間三年沒有我的參與,最近兩年她擁有一半的我!她在一張與我共同編織的情網中糾結了七年,我無情的,不,應該說是無恥的逃了出來,她卻依然被束縛其中。其間三年,她戀愛數次,卻都沒有結果。
她說了一句話,也是此次約會之中,唯一的一句話,其實也就三個字:“結束吧”。說完的瞬間,淚雨滂沱,伏於桌上,泣不成聲。
我擁她入懷,心,久久不能平靜。那一夜,我又沒有回家。
或許,以我的年齡以及閱歷,無法對人生、對情感做出精準的詮釋,拋卻縈繞於心頭的諸多牽絆,我應該向左,還是向右?是離?是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