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奶奶這陣子拾柴砍柴忙活壞了！這年月，不缺柴米油鹽醬醋茶，也不缺燃煤，或者燃氣，奶奶終究是要忙一鋪，她就不怕自己累出什麼毛病，倒是有些閒不住，做工夫成了她最大的消遣。她的兒媳，也就我媽和我嬸嬸，都會勸她，甭幹了，好好休息，安度晚年吧！她會慣常地點點頭，屁股尚未坐熱，她又擰著密刀，去了禾塘砍柴火，她嘴裡不時飆出一句：燒柴火呢！聽起來讓人回味無窮，心想，她85歲了！還能動，也能操勞，真是一種幸福。按照我爺爺的意思，活到這個份上，值了！人家七老八十的大多坐上了輪椅，能動的也漸漸蹣跚起來，唯獨奶奶行走自如，不僅下地種菜，還能拾柴砍柴，這生命力著實頑強，以至於，人家都懷疑她的真實年齡，總而言之，奶奶85歲，還能忙上忙下，確實讓人仰慕。

昨天，奶奶去菜地裡摘了一些青菜去鎮上趕集，好置換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她跟爺爺住在一起，自給自足，並沒有跟子女住一塊，老了，怕他們嫌棄，自己過日子，想吃啥做啥，無非就是青菜蘿蔔，罈子菜，間或來點新鮮魚肉打牙祭，吃得簡單，活得也很快樂。養雞餵鴨，也弄了條狗做伴，夜晚，奶奶聽不著狗吠聲，就會失眠。她會拿好吃招待它，骨頭魚翅之類，它很忠誠，賣力地看守著一畝三分地。年關了！雞鴨都打算送子女，做年雞年鴨敬菩薩，完事之後，招待客人，也顯得很客氣。她們喜歡餵養，卻很少吃，看著子女吃得開心，就心滿意足了吧！那些老母雞挺頑皮的，跳到奶奶的床鋪上下蛋，奶奶也不說什麼，任憑它們胡鬧，結果除了下蛋，弄得床上亂糟糟的。奶奶卻滿心歡喜地將雞蛋收集到鐵桶內，用竹籃蓋著，就藏在床鋪底下！給他的重孫子補充營養，長個兒，只要子健康平安，她終究是快樂的。

立春了！天氣也不錯。奶奶說，要砍柴。她去河邊砍蘆葦。蘆葦隨風搖曳，吹拂著她那飽經滄桑的臉。那佝僂的身子，被茂密的蘆葦所掩蓋。只聽見一陣密刀作業的聲響，間或傳來一聲貓叫。窸窸窣窣地，人家誤以為是野物在興風作浪呢！臨近中午，也不見她的身影，喚奶奶，也無迴應，老了，耳背。只好派小妹妹，三叔的滿女去尋找。她說，娭毑去了河邊砍蘆葦，我們去找找。片刻工夫，扛著蘆葦泡子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一把子年紀，還在幹這些繁重的活兒，對於我們終究是虧欠的能。想幫她，卻她勞作得更厲害。忙慣了！也就習以為常。將蘆葦曬到禾塘上，幹了，對於柴火好燒一些，我頗有些好感，燃燒時炸裂而響，又很喜歡那種煙火氣息，沁人心脾。當然，我更喜歡奶奶坐在凳子上勞作的樣子，太陽窩在她的臉上，漸漸臘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