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一大早被鄰居家的夫妻吵架吵醒，妻子說這對小夫妻從搬來就沒消停過幾天。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想這對搬來不久的鄰居，年紀輕輕的就可以住一套很好的房子，看上去工作也不錯，為什麼三天兩頭地吵呢？

女兒的書架上有套系列叢書，講的是“小毛病中的大問題”，我翻看了幾篇，內容覺得一般，不過每本書的題目起得很好：《虛掩的門》、《心裡的鎖》、《鞋裡的沙》等等。“是鞋裡的沙”，我自言自語地說，妻子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其實婚姻，不光是要找一雙合腳的鞋，關鍵是要倒掉鞋裡經常落進的沙子”，我說，妻子咕噥了一句什麼，翻身再睡去。

大學一位女同學霞，在一段短暫的婚姻後，留下一個不聽話的兒子和自己疲憊的身心。前些年我們聚會她很少到場，即使來了也獨坐一偶，鬱鬱寡歡。這些年年齡大了，可能自己也想開了，上一次聚會她也喝了不少酒，還歡快地唱了幾首年輕時候的歌。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好奇心重又看不出火候，看到她手臂上的傷，驚訝地問怎麼回事，然後搞得大家都沉默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在外面的時候多，不是很瞭解同學的一些情況，老班長把我叫到一邊說那是她的前夫醉酒後用碎酒瓶子扎的。我當時的震驚可能連自己都想象不出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會有這樣的真實事情發生在生活裡？

霞是那種很善良很柔弱也很要強的女子，這些年自己帶了孩子完成了博士學位又買了套不錯的房子，我知道她在學校的時候喜歡過外系一位男同學，她也有過美好的生活憧憬的。老班長跟我說，有一年冬天下雪，半夜裡霞赤著腳跑到他家敲門，那時候他們倆家住得隔一個街區，他和妻子把霞迎進屋，看到她除了滿臉的淚瑟瑟的身子還有臂上的瘀青。老班長說霞跟他妻子偷偷說，她在性的方面遭到了更嚴重的虐待，甚至來她家照顧她和孩子的自己的母親也捱過前夫的巴掌，那一段她連死的心都有。但是故事到這裡就落了俗套了：為了孩子。

那天的酒喝得很沉重，都說夫妻之情只要用心，即使一塊石頭也可以捂熱了，這時我才明白：即使溫度再合適，石頭也是不可能孵出小雞來的。

婚姻或許是一種迷途，對很多人來講。選對了一雙鞋固然重要，想要走很長的路還要經常倒掉鞋裡的沙子。過去的婚姻大多是為了生存，現代的婚姻卻是為了在疲憊的打拚後不只是給自己的身體更是為了自己的心靈找一個家。如果愛是一種境界，那我們必須在心靈深處把它當成是神聖的，相信它、敬重它，就如同夫妻間的性愛，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個儀式：因為每一次，男人都要給自己的女人跪下來。

如果有機會我想對鄰居那對小夫妻說：這個社會上確實有很多的打罵夫妻生活了一輩子，可是，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交流夫妻感情嗎？如果不改變自己對婚姻或者愛的認知的迷誤，那一粒沙子，可能不只是在自己的鞋裡，而是在心裡。